姜焱跨上馬,風一樣地往公主府馳去,將宮女侍衛遠遠拋在后面。
穿過巍峨的牌樓和郁郁青青的松柏,姜焱下了馬,提著裙子往里面疾走,突然她仿佛看見一陣猶如林間溪畔的清風,頓時停下腳步,莞爾一笑。
“我回來了,你沒走”
那陣清風朝姜焱吹來,蔥綠色裙擺蕩起一圈圈漣漪,就像春風吹皺的春水。
姜焱從趙真的懷抱中站好,半是親昵半是撒嬌“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她娘說李非就是一本她翻過的劣質書,過氣的東西永遠不能出現在公主府里惹她生厭,于是下令將公主府關于前駙馬的一切全部清除。
姜焱生怕趙真也被一起清理出去。
謝天謝地,人還在。
“沐浴更衣,辭舊迎新,你等我回來。”姜焱騎馬回來,風塵仆仆,回過神來,頓時不好意思,又如一陣風一樣去沐浴了。
“你到雪蘆堂等我。”如山泉流淌般的聲音遙遙傳來。雪蘆堂臨水而建,兩側是蘆葦叢,北面推窗見水。
姜焱匆匆沐浴好,換上石榴紅團花襦裙,外罩白紗大袖衫,烏發挽成墮馬髻,搖著團扇,施施然,在宮女的簇擁下來到雪蘆堂。
公主眉如新月,眼似雙星,璀璨而富有野性,身量苗條,儀態萬千,款款而來,就像傳說中的神女從山峰下降。
姜焱隨意地半靠著榻,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吐出長長的一口氣息“我算是活過來了。”
“嗯陛下懲罰了你”
姜焱搖頭道“沒有,宮里的景色看膩了,爹娘都有自己的事要忙,蕾蕾尚小,沒有人能說上話。哦,對了,我被阿娘按著臨帖寫字,寫了五百遍。”
其實不是臨帖,而是鄭湘押著姜焱將“我是公主”寫了五百遍,說這是家傳。
“不提了,吃菜,吃菜。宮里的菜也吃膩了,不如府上的好吃。”姜焱忍不住抱怨。
“公主多用些。”
雪蘆堂北面的大窗戶推開,抬頭就能看見秋水、禽鳥、殘荷和樓閣,美不勝收。不過姜焱的注意力被比美景更好的人吸引了。
秋日最惹情思,山風吹散云霧,化作披帛,與神女纏綿在一起。堂前活潑的鳥兒在偷窺,卻被一顆紫紅色葡萄驚走。
宣政殿。
姜燦過來與父親商議事情,進殿一看居然沒見自家娘親,奇怪道“爹,我阿娘呢”
姜榕聽了,眉頭一皺,道“議事時不要喊我爹,要叫我”
“父皇。”姜燦接道。
姜榕哼了一聲“沒大沒小,還和小時一樣。蕙香回來了,你娘和她在說話。”
蕙香的夫君李昭道作戰英勇,富有才略,是年輕將領中的佼佼者。夫榮妻貴,蕙香封了誥命。
姜燦聞言道“原來是蕙香姑姑來了啊。爹父皇,你覺得我的議案如何”
姜榕微微點頭道“修筑河渠將南北
水系連起來,確實是必須要做的事情,只不過不能操之過急。”
姜燦點頭道“兒臣也是這么想,修河工事繁重,工程量又大,只怕幾十年也未必能完成,但也不能因為工程期長和工程量大,就擱置下來。
如今南北水系各不相通,南方的租稅轉運耗資巨大,民不堪重負,國家財賦不增長。水運的成本只有陸運的十分之一乃至二十分之一,若能連通,造福百代。因而,兒臣以為這運河必須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