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糊地在亂想里睡著了,睡夢中拳頭攥得緊緊的,隨時能抬起手來捶人。
裴修言這邊給東西放好之后,客房服務過來修水龍頭,但是修了半天也沒修好,只是承諾明天肯定會把這修好,或者是換房。
“今天可以換嗎”裴修言其實不太想住這間屋子,他總覺得對門的那個男人怪怪的,看自己也總帶著一點奇異的眼光。
“今天換不了,今天都滿了,明天有空房的話再給您調換。”
裴修言只得作罷,拿了一條毛巾墊在水龍頭漏水的地方免得發出聲響。
半夜睡覺的時候,酒店房間其實并不隔音,他甚至能聽見剛才進了隔壁屋的女孩和叫她進去的那個大哥的說話聲。
裴修言有點煩躁,看了下手機,景融沒再發消息,界面還停留在我試過了,還是他好這句話上。
裴修言側臉挨著枕頭,忍不住笑笑。
酒店的窗簾質量一般,透進來一點月光。
裴修言想了想自己之前的生活里,很少有景融這樣講話的人,景融屬于他充滿秩序的人生里一個充滿了不確定性的存在,他的習慣和做事方法和景融的都很不同,但是景融就這樣闖進來,制造了很多他世界沒有的新的秩序。
嚴格來說也不算秩序,他的世界之前好像條條框框的,景融像一個多彩的不規則形狀,在他的世界里游移一遍之后,和他的那些規則碰撞出來彩色的煙花。
裴修言之前聽薛老師問他,他看起來是從沒做過什么出格的事的人,景融的出現算不算他做過最出格的事。
其實也不是的,出格大概指的是他作出和自己性格完全不符的事,很難有人不喜歡景融,裴修言覺得自己只是在做一件大多數人都會選擇的事。
裴修言想著想著也睡著了,沒有挨著枕頭半邊臉被透進來的月光照著。
大概月亮就是這樣,柔和慈悲的在夜晚覆上所有,起舞的鳥類,煙火氣飄然的商市街,安睡的情人,陷在貧窮餓殍里的山川,瘦長危險的巷子。
以及所有的不安。
周江縣的縣政府在裴修言住的這個賓館幾百米的地方,裴修言洗漱完就拿著包出門,結果剛打開門又碰上對門的那個男人出來,裴修言鋪面聞到一股酒氣。
男人穿著灰色的夾克,搓了搓嘴邊的胡茬打量了下裴修言然后沒說話從樓梯上下去了,空留下一團酒氣。
早上七點起來喝酒,還是昨天的宿醉
裴修言對他留下一點頹廢的印象,然后沒再去想這件事出門往縣政府的方向走過去。
路不算遠,裴修言打算先去看一下回來再吃早餐,賓館樓下有個早餐攤,裴修言路過的時候看見對門的男人在買包子,男人顯然也看見了裴修言,只是轉過去付錢沒再看他。
裴修言到了縣政府,鐵制圍欄給中間的四層樓圍成了一個行政機構,院子不算大,一眼就能望到頭,裴修言走進縣政府的院內,幾輛大客車停在門口,應該是來回通勤的政府工作人員每天坐的車,然后就是幾輛私家車,看著也不是特別豪華。
還沒等他再往里面走,門口保安亭的保安叫住他。
“誒,干什么的”保安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我來蓋個公章。”裴修言想了個說辭。
“公章”保安透著眼鏡上方,看了眼裴修言,“什么章”
“人社局的章,馬上畢業了要來調檔案。”
保安又掃了他幾眼,“上大學的”
“嗯,是。”
“哪個大學上學呢。”
“在煙海大學。”
“今天人社局的人沒來,你改天吧,你把你名字在這兒登記一下。”保安拿出來一個用厚本殼夾住的表,讓裴修言過來填。
裴修言看了眼那沓紙,其實是一沓不知道什么演草紙的背面,已經泛黃,不像是被用來登記來人的登記表,保安看他一眼,“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