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爐邊比其他地方要暖和許多,謝景行擔心秀姐兒受涼,總摸涼水對身體不好。
無論謝景行怎么說,秀姐兒都沒同意,一是她招呼不來那么多客人,這里不少客人都和謝景行熟識了,有的時候都不需要客人開口,謝景行都能說出他們想要些什么,那么多人來往,秀姐兒連人都沒認完,也不知道謝景行是怎么記下的。
這倒還好,記不住可以問,關鍵是秀姐兒作為姐姐,可不愿讓謝景行來受凍。
謝景行沒犟過秀姐兒,最后只能時不時燒熱水給秀姐兒用,如此,雖然還需要一直將手泡在水里,確實再也不冷了。
就是謝景行得受些麻煩,需要不時重新拎桶水燒開,也多虧天下商行院子里就有口井,離得近,耽誤不了多少功夫。
嶼哥兒腳步輕快地走到謝景行身邊,抬頭看著謝景行專注的側臉,“謝哥哥要喝點水嗎”從上午來這里就開始忙,謝景行一直站在火爐邊,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
也沒過幾個月時間,謝景行已比剛到周家村時長高了不少,他正穿著一身天青色的棉衣,全身上下都是周寧新做的,原來的那些衣衫全都短了一截。
謝景行搖搖頭,“不了。”冬日時節,就算一直待在火爐邊,他也沒出汗,只覺暖和,沒感覺到口渴,“你快去一邊坐會兒,一直站著,腳不疼了”
嶼哥兒之前曾跟謝景行說過他會腳酸,也不是抱怨,就是想對著謝景行撒撒嬌。
其實嶼哥兒自己也沒意識到他是在對謝景行撒嬌,自然而然就那么做了。
是不小心被黃娘子看見了,晚上黃娘子哄他睡覺時,忍不住醋了幾句,說嶼哥兒在他們這些相處這么多年的人面前都不曾撒過嬌,對著謝景行一個外人,卻那么自然就做了。
嶼哥兒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現在被謝景行調侃,已經過了這么久,嶼哥兒根本不在意,“才不會再疼了,謝哥哥總愛笑話我。”
謝景行看見街那邊好像又有人朝他們過來,沒再多逗嶼哥兒,“那邊來人了,又到嶼哥兒上工時間了。”
嶼哥兒皺皺鼻子,用腦袋在謝景行后背輕輕碰了一下,才轉向來人。
是林涵,這次他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身邊人也不是林老太,而是一個比林涵約高一個頭的少年郎。
那少年郎分明年紀不大,卻是一副嚴肅臉,看著有些不近人情,只有在看著林涵時,眼里會閃過一絲柔情,他便是和林涵有婚約的寇準規。
寇準規比林涵大不到一歲,寇準規阿娘在懷胎十月時,知道了對家林涵娘也懷了身子,兩家關系親近,一日,兩家一起閑聊時,寇準規娘隨口說了句干脆兩家以后就做親家,林涵娘當即同意了。
本只是玩笑之言,沒想到自林涵出生后,寇準規明明還是一個小娃娃,卻無緣無故地就愛挨著林涵,林涵也一樣,只要有寇準規在身邊,哭的次數都少了,越長大關系越親近,當年的無心之言也被當了真,就算林涵娘改嫁離開了林家,兩家還是當著親家處著。
前幾年寇準規家還擔心,林涵是地坤,寇準規只是個普通人,兩人成不了,沒想到寇準規前兩年突然分化成了天乾,天乾地坤成婚,皆大歡喜。
寇準規自小就一張嚴肅臉,也只在林涵面前能露出個笑臉,性情端正,很小的時候就表現出愛讀書的一面,寇準規家里人咬咬牙,供他進了學,現在在縣城書院讀書,只有放長假時才回來。
書院里有勤學崗,寇準規從沒在同窗面前掩飾過他家貧,大大方方爭取到了勤學崗位,平日認真跟著夫子讀書,還要幫著夫子打理藏書閣,忙完后又會借著藏書閣的燈火抄書賺錢,只能趁書院放長假才能得空回寧和鎮。
昨日一回來就聽林涵說起這里新擺了一家湯圓攤,攤子上老板很好,有一個特別乖巧可人的小哥兒,他還和那個小哥兒交上了朋友,攤子上的桂花醪糟湯很好喝。
寇準規問林涵“那湯圓也好吃嗎”
林涵搖搖頭,他家十天半月的才能省下一文錢,帶著雞蛋去讓老板沖碗醪糟雞蛋湯,還花不起買湯圓的錢,“還沒吃過,就喝了醪糟湯。”
謝景行看林涵和嶼哥兒投緣,曾提過請林涵吃湯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