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祝府出來,謝景行只覺身心俱疲,比在攤子上忙一上午生意還累。
謝定安隨謝景行一同來了祝府,拜師讀書可不是小事,怎么可能讓謝景行一人前來
兩人上了牛車,謝定安問“景行,現下我們直接回去”
自從謝、周兩家得知謝景行將要讀書進學,家里人便覺得再叫謝景行為“景娃”稍顯不妥,眾人商議之下,決定改了稱呼。
謝景行搖搖頭,“老師方才送了我一套性理字訓和小學,讓我回去熟讀記憶,開年后再隨著他一起進學,中間這么長時間,我想先將上面的字記熟,這樣少不得邊寫邊記,先去書肆買些紙筆帶回去。”
謝定安疑惑,“你不是會認字嗎”
謝景行坐在謝定安身邊,解釋道“華夏爺爺教給我的字是簡化版的,和大炎朝的字有些不同,我認識大炎朝的字,也能寫出一部分,可稍不注意就會寫成簡化版的字體,需要多練練,在正式進學之前改正過來。”
謝定安明白過來,轉過這條街,往書肆而去。
謝景行看向手里的幾本書,忍不住回憶起剛才拜師后,祝世維考校他的情況。
按理來說,拜師后謝景行須拜見師母,而祝世維只在年少時曾娶過一門親,妻子是父母挑選的門當戶對的女子,成親沒幾年,妻子生重病過世,他沒再娶,獨自一人到了這個年歲。
這時,只他一人端坐于上首,喝了謝景行遞過的拜師茶。
放下茶盞后,祝世維扶起謝景行,臉上露出了親近溫和的笑容,“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關門弟子,也是唯一一個弟子,我會將一生所學盡皆傳授與你。”
謝景行恭敬一拜,“多謝老師,學生定會刻苦學習,不辜負老師教誨。”
謝景行已經下定了決心,此時當然不會后悔。
祝世維讓謝景行在一旁坐下,他這里沒這么大規矩,必須讓弟子站著回話,沉吟片刻后,說“也不瞞你,吳大夫像我推舉你時,曾跟我大概提起過一些你的情況,可卻不甚清晰,我只知你能識文斷字,卻不知到了何種程度”
既然已成師徒,也沒什么好隱瞞的,謝景行老實答道“弟子讀的書很雜,卻都跟科舉無關,連大炎朝的蒙學讀物都未曾見過、讀過。”
可上次在周家村借口考嶼哥兒想探一下謝景行底時,謝景行不是知道夫業每荒于嬉而必精于勤出自圣諭廣訓,且看他的模樣也知曉增廣賢文,祝世維心下疑惑,也直接問了出來。
謝景行才回想起這一茬,忙說“這兩本書都是我犯了錯,罰背下來的,除此以外,倒也學過一些論語、孟子中的句子,可也沒學全。”
祝世維回想起謝景行之前無心科舉,如此便也說得通了,“既然學過一些,那里便把還記得的背過一遍吧。”
按照大炎朝的教學順序,應是會讓學子先按順序學完性理字訓、小學、圣諭廣訓、增廣賢文等蒙學書籍,待識字后,再讀大學和中庸,明白其中道理,知道讀書的意義,之后才會教學論語、孟子。
也不知華夏這個神仙國度是如何教學怎的先教了論語和孟子,還不教全,看來他終究只是個凡夫俗子,無論如何不能理解,也參不透神仙國度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謝景行心里無奈,算上這輩子,他都已經多少年沒學習過這些了,大學畢業后,更是將初、高中語文拋之腦后,也不知還記得多少,可他新拜的老師既然問了,他也只能嘗試回憶。
謝景行沉下心,挖掘腦袋里的記憶,越挖越心驚。
之前謝景行只以為他能記得大學時參賽的那些唐詩宋詞,一是因為時日較近,他印象深刻;一是因為在周寧肚子里時,為了抵抗時刻承受的劇痛,他常常默背的緣故。
可現在隨著回憶加深,他連小學時曾學過的課文都能記下來,難道,這輩子剛投胎時,腦袋的劇痛還使他的大腦進化了不成
隨著他沉默的時間變長,祝世維眼中逐漸出現狐疑之色,難道謝家小子一句都沒記下來
謝景行瞧見了,猛然回過神,可不能剛拜完師就給老師留下不學無術的印象,記憶的事情可以等回去再弄明白,現在當務之急是先過了老師的考校。
謝景行收斂思緒,開始默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