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奴、奴”氐奴看著沈舒,想要說什么,可還沒等她下定決心開口,沈舒已經轉頭回了內院。
氐奴無法再跟上。
他只有在小娘子召他入內院的時候才能進入。
沒有了枷鎖的氐奴愣了愣,咬牙跟在袁氏其他奴仆后去了外院,可是卻沒有人理會他。
他茫然地看著四周,似乎所有人都有事情做,只有他一人沒用。
明明袁氏的大門近在眼前,明明他沒有了手鏈腳鏈,可他再也離不了袁家。
氐奴咬了咬牙,湊到還沒有離開的韋緣身邊。
“君侯,我愿追隨君侯,請您收下我”氐奴跪在韋緣面前,“我會斗獸,也能殺人”南雍百人將的地位和漢時的君侯基本一致,因百人將不是將軍,所以時人還是多以君侯尊稱。
殺人這種事在沈舒面前不好提,因為他知道沈舒不喜歡,但在韋緣面前就毫無顧忌了。
當兵的不就是為了殺人
還不待韋緣出聲,迎接氐奴的就是一陣哄笑聲。
“哈哈哈哈君侯,這氐奴心好大”
“就是,胡虜遺丑,妄想當使君親兵”
“癡人說夢可笑可笑”
“”
氐奴被嘲笑地抬不起頭來,握了握拳。
韋緣倒是沒有一起出言嘲笑,只是道“你是小娘子的人”
氐奴還以為韋緣要改主意,剛想要回話,結果韋緣一句話就絕了他的念想。
“你只要能哄小娘子開心就好,戰場殺敵之事與你這等伴當無關。”韋緣態度輕蔑。
他雖也是家奴出身,但和氐奴不同。沈家是寒門,但也不是只從沈靖這一代才開始富貴,所謂寒門只是品級不夠的下等士族。
沈靖的父親就曾為前齊刺史,韋緣和袁平一樣家中幾代為沈家效力,才有了今日的機會。
更何況他們是漢人,而氐奴是什么一個胡奴而已哪里配和他相提并論
自從族滅后,氐奴受過的屈辱不知多少。韋緣幾人的話也稱不上多羞辱,只是在氐奴的心中卻是沉重一擊。
就如同初升的太陽剛要升空,卻又被烏云遮住,天空再次變得暗淡。
氐奴握了握拳,轉頭離開。
韋緣這種寒門家將都瞧他不起,那袁平這樣的士族部曲就更不可能接納他了。
等到氐奴離開,韋緣望著氐奴的背影搖搖頭道“可惜是個氐奴”這人天生神力,若是漢人,他絕對求小娘子將此人編入親衛之列。
“他若不是奴隸,去參軍倒也不錯,只是當親兵不可能。”一個屯長也跟著道,他們都是老兵,能看出氐奴的資質。
“軍中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另一個屯長倒是不怎么在意,資質好又如何第一次就死在戰場上的好兵還少了
這么一說,韋緣也就無所謂了。
亂世就是如此,永遠不少一個想要出頭的人,但也要看有沒有那個命
沈舒離開后回了自己的屋子,她看著何氏收拾自己的行李,只道“不用帶太多,簡單收拾一些必需的物件就好。”她是去入宮讀書,不是去搬家的,看著何氏收拾的十個大箱子,沈舒就有些頭痛。
最后在沈舒的要求下,將東西精簡到了六個箱子,沈舒還要再減兩個箱子,卻被何氏拒絕了。
“小娘子,去歲八皇女和九皇女的伴讀入宮時,最少的也都帶了四個箱子,這位還是寒門之女。”簡而言之,就是帶得太少會被瞧不起。
寒門之女沈舒一笑,她難道不是寒門之女嗎難不成就因為她住在袁家,就成了陳郡袁氏的嫡女
說完這話后,何氏也自知自己失言,直接跪下請罪,想要解釋。
“何媼這幾日累了,該好好休息,剩下的事交給妙華吧。”沈舒聲音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