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諸皇子或多或少的疲倦,太子真的是一個完美的儲君。
這一刻即便身為敵人,她都有些佩服太子了。
這是一位令人尊敬的對手。
等到回臺城的時候已經是夜間了,沈舒都有了睡意,雍帝和太子卻已經精神百倍,甚至雍帝還讓太子上了自己的金根車一起回去。
只聽得袁皇后輕嘆“陛下如意了。”
此次盂蘭盆會一過,大雍上下一心,軍民同心同德。
雍帝的目的實現了。
沈舒明白,不僅是雍帝的目的實現了,太子的目的也實現了。雍帝以臨江王為帥,陸稷為副帥,其實就是將北伐之功都推給太子,以此為太子樹立威望。
為推動此次北伐大勝,太子別說跪經四個時辰,怕是一天一夜也愿意。
太子,從不會因小失大。
沈舒輕嘆,袁皇后看似大勝,實際上并未得實際利益;太子看似丟了面子,卻得了里子。
有時候成敗,真的不是表面看起來這么簡單。
此局,從一開始,就是他們輸區別只在于輸的有多慘
陽謀者,因勢利導,基本無解。
沈舒第一次覺得面對太子有一種無力感。
太子三師多年的教導和雍帝的栽培,確實沒有白費。
比起太子,她就只是小聰明。
她且有的學呢。
盂蘭盆會后兩日,雍帝頒布北伐詔,命臨川王都督北討諸軍事,太子太傅陸稷都督副軍事,率大軍屯洛口,大舉出兵北伐。此次北伐,雍帝供調北徐、青、冀、司司等八州諸兵,器械精良,軍容尤甚,為南朝百年之未有。
雍帝為臨川王送行當日的樂聲,沈舒在顯陽宮都能聽到。
她站在顯陽宮的石階上,眺望著遠方,目之所及也不過是顯陽宮的宮墻。
沈舒覺得沒意思,轉頭回了殿內。
袁皇后在處理宮務,見到沈舒興致不高地回來,搖頭失笑“大軍出行祭祀,不去也好。”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戎便是戰爭,戰爭前的祭祀,頗為血腥,即便大雍已經不像春秋戰國時期喜歡以人命祭旗,但還是會當場宰殺牛羊牲畜。
沈舒覺得沒什么,但袁皇后作為士族女別說是殺人,就連斗獸都覺得血腥,自然也不喜這樣的祭祀場面。
她沒有反駁袁皇后的話,而是聽著袁皇后處理宮務。
她發現皇后處理起宮務來頗有些女強人的氣質,雷厲風行。不過袁皇后倒并不事必躬親,甚至連大長秋送上來的賬本也很少過目,她身邊有專門的人核算。
重點是雍帝的后宮并不是后世那般女官和妃嬪體系完全分開,時下的妃嬪和女官都是雍帝的妾室,基本上都被臨幸過,這倒是讓沈舒有些意外。
不過袁皇后給她解釋了周禮,沈舒才知道原來自古以來妃嬪就不止是要侍奉帝王,更兼具很多職責,主持宮中慶典,教導女子,接待外事等等,這些都是宮嬪的職責。
只從沈舒進宮的這幾日來看確實如此,宮嬪要每日給袁皇后匯報宮務,就連盂蘭盆會也是由袁皇后總理,宮嬪協力,再同禮部共同操辦的。
甚至她還見過宮嬪輪流教授宮人織布紡絲。
沈舒覺得清宮劇大概是對妃嬪生活的最大誤解。
她對宮務倒是不太感興趣,因為南雍內庭之物基本上都由少府供用,而令她感興趣的則是少府。
少府,歷代為帝王掌管私庫的機構,沈舒這種歷史盲對它并不熟悉,但對它出品的東西十分熟悉,因為它出品的刀劍兵器都會被冠以“尚方”二字。
后世鼎鼎大名的尚方寶劍便是少府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