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閉了閉眼,她已經能夠很快地壓制住自己的脾氣,轉瞬間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雙眸再次恢復了清明。
“我沒想當名士。”沈舒道,她對名士的興趣真心不是很大,她覺得自己也做不出在父母靈堂之上醉酒的事。
“如此最好。”袁充見沈舒確實沒這個意思,松了一口氣,又道,“你應當明白,世人對女子苛刻,你若真的志在天下,這名聲必不能亂。”
沈舒明白,越是想要奪權的人越是在乎名聲,世上最在乎名聲的是誰就是君王
她雖然歷史不好,但也讀過三國,知道劉皇叔仁慈之名為他招攬英才帶來的助力,也知道曹丞相的名聲到了后世也依舊背負罵名。
名聲,是個好東西。
人生在世,不外乎錢權名三字,錢和名在手,權就不遠了。
“邵陵王倒是走了一步好棋。”袁充又說起邵陵王,語氣中帶著欣賞。
沈舒笑了笑道“阿翁難道不關心邵陵王為何突然要當名士嗎”
“還能為何不過是知道與你的婚事不成罷了。”袁充覺得這沒什么可猜的。
沈舒又問“那阿翁覺得是何人告知的邵陵王”
袁充揮動麈尾的手一頓“你覺得是何人”
被反問的沈舒卻搖搖頭“我對臺省的官員并不熟悉,如何得知不過能提前得知陛下詔書的人除了太子也就只有中書了吧。”
“你覺得不會是太子”袁充問道。
沈舒笑道“太子提前告知邵陵王圖什么讓邵陵王大鬧,逼著雍帝解除婚約嗎”這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太子最希望的還是見到此事塵埃落定。
“那就只能是一人。”袁充道。
沈舒好奇地問道“誰”
“中書通事舍人陳異。”袁充目光幽深,“聽聞邵陵王是與湘東王在顯陽宮不歡而散后,直奔凈居殿而去,在凈居殿外停滯不進,轉而回流光閣中大醉。”
沈舒明悟“阿翁是說陳異和湘東王有勾結”
“勾結二字太過難聽。”袁充瞪了沈舒一眼,這孩子用詞不合適。
沈舒不在乎袁充的呵斥,她不敢置信“中書通事舍人是湘東王的人”
這怎么可能中書通事舍人是雍帝真正的心腹,如果說這個世上雍帝最信任誰,陳異這個中書通事舍人絕對能排進前三之列。
“怎么可能你想哪去了”袁充用麈尾敲了敲孫女的頭,這孩子怎么想的湘東王都不敢這么異想天開好嗎
既然不是,就只有一種可能。
“陳異和太子生了嫌隙”沈舒問道,也只能是這個解釋了。
這是陳異故意借湘東王之手對邵陵王透露消息,陳異對湘東王最多算是利用,絕不會是湘東王的人。
“近日太子門生接連向陛下舉薦了不少寒門子弟,個個出類拔萃,還有兩個被陛下欽點入了中書。”袁充道。
“陳異是怎么得罪太子了”沈舒好奇地問道,不然太子也不會派人和陳異搞內部競爭啊。
袁充搖搖頭“我又不是陳異和太子,我還能事事都知不成”
見孫女還是盯著自己,誓要一個答案的樣子,袁充無奈道“左右不過是那些事兒。這些年中書通事舍人卸任后多入職東宮,這也是陛下默認的,但陳異為中書通事舍人五載,只愿加職,不愿棄此職,更不愿入東宮,再加上陛下對太子漸起猜忌之心,陳異一心只有陛下,和太子之間自然恩怨頗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