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異要做孤臣”沈舒皺眉,大雍只要不是和袁氏一般和太子結下大怨的官員,都是樂意賣太子三分薄面的,但這個陳異似乎是個例外。
這是當真不給自己留后路了
“他是否要做孤臣我不知,但他是想要做戴法興、巢尚之這樣的寒門權臣。”袁充道,“寒人弄權,皆出于此輩之手。”
沈舒知道袁充出身士族對寒門子弟卻有不屑。
說完這話后,袁充似乎也覺得不妥,他對著沈舒道“我不是說寒人掌權為錯,只是寒人掌權便只會佞上,無法約束帝王。”
可是沈舒卻道“士族是約束帝王,還是為自身謀利”
“寒人就不為自己謀利了阿貞,寒人最貪”袁充覺得孫女對士庶的認知有誤。
“如前宋顏師伯他掌權后驕奢淫恣,不可一世,而士族掌權絕不止于此。”袁充不會看不起寒門子的才學,但骨子里的士族倨傲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那是因為士族已經貪過了吧。”沈舒幽幽道。
南雍的官員搞貪污那是明目張膽的,時下帝王都會有意外放自己喜愛的清貧官員,目的就是為了讓對方去地方上貪上一貪,有官員為官一任都能拉回京萬貫土儀,而這居然都不叫貪贓枉法。
她不相信士族不貪,士族歷經數代人,早就完成了原始積累,而寒門起步晚所以只能在一兩代內大肆搜刮錢財,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原始積累。
因為原始積累的完成,所以生活富裕的袁充才可以當一個清官,才可以傲視那些貪贓枉法的寒門子弟。
不貪的寒門官員歷朝歷代都有,只不過在南雍士族清官反倒多余寒門。
袁充被孫女這話氣得手中的麈尾都差點扔出去。
“阿貞”袁充呵斥道。
沈舒見袁充真的怒了,輕嘆一口氣對袁充恭敬一禮“阿翁莫氣我只是想說寒人和士人都是人,是人便是一樣。”因為人性如此。
“阿翁所說的士族約束帝王,我覺得未必如此,我若是帝王,怕也最厭惡士族了。”沈舒輕嘆,她要是雍帝也喜歡不起來王謝高門和袁充這等官員。
“魏晉之后,士族逐漸衰落,阿翁就未想過是何原因嗎”沈舒又道。
袁充閉目不答,手中的麈尾繼續揮動,只是力道更輕了幾分。
見袁充明顯回避的態度,沈舒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阿翁,我先回院子了。”沈舒對袁充告辭。
直到沈舒離開,袁充也沒有睜開眼回答沈舒。
另一邊沈舒回到了梧桐院,她將院子里的人都叫來,像眾人介紹言娘子。
“這是言娘子,從母身邊的女官,日后就是我院子里的管事。”沈舒道。
何氏看了一眼言娘子,低頭應是。
李妙華更沒有異議,她現下也并不管院子中的事情,她現在的重心在教侍女、孩童讀書上。
言娘子上前一步,先是對著沈舒一禮,然后對眾人道“我雖在內庭多年,但也曾托庇過袁氏一段時日,對袁氏也算有些了解,但愿日后和諸位能夠一起同心同德,照看好小娘子。”
“日后便仰仗諸位了。”說完言娘子就對著眾人一禮。
何氏連忙帶著人回禮,恭聲道“靜聽言娘子之命。”
沈舒見此便知道言娘子大概是一個很好的高管,也確實是個人才。
有了言娘子的加入,沈舒的梧桐院更加井井有條,甚至言娘子當晚就和沈舒說起袁氏舊仆同沈氏仆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