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南淵失去唯一支撐,發絲飄散,身體歷史重演地將要朝后倒去,如果拍電影,他這里應該是一個由近及遠,切換多角度放上多遍的慢鏡頭。但喻南淵謝絕了這個唯美特寫,而是拼命往前一撲,伸手去抓聞雪舟雪白的袍角,如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手按住過劍刃,也捂住過胸口,血手印白裳,觸目驚心,聞雪舟燙得眼睫一顫,怔怔盯著,連喻南淵的腦袋砸在自己肩膀上也沒回過神來。
鮮紅的殘血漸漸把聞雪舟的衣襟染濕,喻南淵黯然垂眸,用僅只兩人能聽見的音量低語“師弟鐘情于師妹,卻不肯看看我的心。”
“真情”道盡,心滿意足,喻南淵吐出一口血,暈死在聞雪舟懷里。
若不是又聞到了熟悉的清苦香氣,喻南淵幾乎以為所謂穿書只是做了場夢,夢醒了他就能回到現實世界。
聞雪舟身上的香是很好聞,但他還是更想念小龍蝦的麻辣鮮香。
喻南淵睜開眼睛,擁抱“現實”。
他正躺在柔軟的床褥上,痛是一點不痛了,就是四肢還略有麻木。他能感覺到自己身處空間充盈著大量靈氣,置身其中便如魚入水,怡然自得。
喻南淵轉動眼珠,入目所見是一個布置得古樸清雅的房間,頂上是灰藍色的床幔,墜著暗黃垂穗,四面墻上皆描繪白鶴祥云圖案,屋中桌椅陳設非石即木,表面光滑玉潤,無雕琢痕跡,有渾然天成之感,絕非凡物。
不遠處的案桌上擺放一盞圓形三足香爐,青煙繚繞,彌漫屋宇,細嗅下可以分辨出房間里點的是檀香。
而清苦香氣的來源
“聞師弟。”喻南淵彎彎眉眼,向床邊的人打招呼。
聞雪舟穿的依然是白衣,樣式花紋和初見那套稍有差別,發帶倒是銀藍,流轉著虹霓光澤。
喜好白色這點很符合冰靈根修士的刻板印象,喻南淵想。
他為了給男主江然演那出戲,不得已弄臟了聞雪舟的白衣,想來有點兒愧疚,不過修仙界處理臟污成本低廉,一道凈塵訣足以搞定,這么一想喻南淵又擅自放寬了心。
聞雪舟已恢復一貫的冷漠臉,和喻南淵目光交匯也不意外,淡然道“師兄大傷未愈,先不要起身。”
“哦。”喻南淵乖乖躺著。
聞雪舟繼續說“夏長老替你診治過了,這傷只要耐著性子靜心休養就不會留下后遺癥。”
喻南淵又“哦”。夏長老是誰啊不記得了。
聞雪舟“師兄因傷退出試煉,之后過去七天,考核已經結束,師兄未有名次,如今仍是蒼吾峰弟子,不用遷居別處。”
喻南淵“哦”聽起來最不要緊的是最后這個。
喻南淵就沒關心過什么試煉考核,他現今逃過了最大的劫數,全須全尾好好地活下來了,江然就算不信他的演技,暫時也難找到別的由頭尋他麻煩,只要跟男女主劃清界限繞著道走,趁早從男主的故事中離場,往后就都是康莊大道。
劫后余生使喻南淵心情頗佳,他笑道“師弟如此優秀,試煉分數一定不錯,不知師弟是被哪峰長老挑中”
聞雪舟瞧著他,欲言又止“鴻月峰和逐星峰。”
喻南淵的笑容忽然僵住。
他想起來了。
聞雪舟不但跟他同為炮灰,還都是修二代,兩人簡直像是對照組。
他是修真界一抓一大把的水木雙靈根,聞雪舟是千古難遇的變異冰靈根;他不學無術,聞雪舟進境神速;他爹是蒼吾峰首座,古板劍修,聞雪舟就厲害了,爹娘分別是兩峰首座,專精陣符和御獸。
他爹被他氣跑了,聞雪舟爹娘呢,還在云意宗蜜里調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