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辨不出深淺。
兩人對峙須臾,在云搖幾乎忍不住要開口追問前,慕寒淵看向她身后的石碑“就算他死了,這里不是還有他留下的墳塋嗎”
墨袍垂下,袍袖間,可怖的靈力糾纏著魔焰,在他修長指骨間積聚。
云搖眼神輕栗“你要做什么慕寒淵”
慕寒淵無聲抬眸。
兩人頭頂,不知何時烏云積聚,魔焰滔天。
隨他指骨間那一團如蘊天地的魔焰集聚,整座洞府乃至整座天懸峰,都開始跟著搖曳顫栗。
“你猜呢,師尊。”
話聲落時,他指尖輕輕一撥,那一團威壓可怖到足夠湮滅一切的靈力光團便向著慕九天的石碑飛去。
“慕寒淵”
云搖想都沒想,閃身攔在了石碑前。
如同毀滅之力的光團,在云搖身前驟然停住。
一息后。
它潰散如煙。
云搖眼皮猛地一跳,抬眼看向前方才那團可怖靈力絕非幻象,強行收回必反傷其身。
只是她視線里,慕寒淵一動未動,除了一絲被他壓抑在最深處的顫栗。
湮滅之力爆發在他每一根靈脈里,蝕骨痛意足夠覆滅一切意識。
而慕寒淵就像無知無感地站在那兒。
許久后,他望著攔在慕九天墳塋前的云搖,慢慢笑了。
一絲血色從他唇角溢出。
“是我忘了,你早就做了選擇。”
他聲音冷寂,聽不出一絲生氣。
是真正哀莫大于心死。
“三百年里,我日夜所思所想,不過是等師尊出關。我總以為,待匡正仙域,平定魔域,了結兩域舊事,你便能放下乾門故人,與我一同飛仙。如此,我便能隨侍師尊左右,日日相伴,罔論千年萬年”
“師尊出關后,卻入了心魔,你對我做什么都不曾怪過你,我只是長憾心魔久固,師尊飛仙之日再無望。后來我想,這樣也好,我愿陪師尊一同墮魔只要到最后,你身邊留下的是我。”
“”
在云搖震顫失語的眼神里,慕寒淵抬眸,溫潤如昨日地望著她“現在我知道了,師尊。原來這些不過是我一廂情愿、黃粱美夢。”
“不,”云搖倉皇上前,“我不知你”
“沒關系。”
慕寒淵退后一步,避開了。
云搖離握住他衣袖只差分毫,卻也就是那分毫,如鴻溝天塹之距。
今生再難逾越。
慕寒淵手中,不知何時再次出現了那把虛影匕首。
就當著目眥欲裂的云搖面前,冰冷的匕尖抵在了他眼尾下
狠狠刺破。
“慕寒淵”
云搖聲啞如裂,眼淚一瞬涌下。
他闔眼,將眼尾那顆小痣,生生剜了下來。
冷玉側顏上,血如淚淌。
身前的雪色長發亦染作了秾麗的紅。
慕寒淵松開手,任沾著自己血肉的光匕在空中化作點點猩紅碎金的光點,消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