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后。
她冷聲而笑“好,好啊。既然你一定要我喝你和陳見雪這盞奉茶,那我等著喝便是了。”
說罷,云搖回身,徑直坐上了長階之上的尊椅。
而這片刻間,已經足夠階下所有人察覺方才那隱而未發的奈何一劍的氣息。
不少魔域修者早驚變了面色,更有年長過三百歲者,恐慌地瞪大了眼睛指向長階上方
“云搖是那個乾門小師叔祖,云搖”
一聲暴起后,更多驚愕議論跟上。
“她就是三百年前號稱一劍壓魔域的那個云搖真人”
“豈止一年前她出關歸來,在眾仙盟天山之巔解封神劍奈何,一劍就將那碧霄老道劈得容發俱亂,吐血昏厥如今仍是貨真價實的仙域第一人”
“那云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尊主莫非是將她擒了來”
“你看清楚,她坐得可是大婚上只有父母師長才能夠坐的尊位”
“你們可記得,去年冬月,仙域傳聞里那位圣人淵懿的寒淵尊顯禍世預卜,后來當眾入魔,最后被他師父云搖在懸劍宗絕巔上一劍刺死、拋尸天塹寒澗的事”
“嘶云搖幾個徒弟來著”
“就、就一個。”
“那我們的尊主大人,莫非,就是”
議聲未絕。
忽有報聲傳遍四野“尊主駕至”
殿外,幾十級白玉長階下,偌大觀禮廣場上同時收聲,跟著,便是如潮海倒伏、風吹草低般烏泱泱跪下去的一片。
四方魔域部眾,盡皆俯首。
“尊主圣安。”
齊聲如唱,響徹九霄。
長階之上,那張尊椅里,云搖儼然已經是在場不知其數的眾人里,唯一一個還未跪的了。
她死死攥著扶手上鎏金的獸首,任它犬牙棱角將她手心硌得烙下了印子。
越過那些伏地的身影,她能夠清晰看見,那兩座同至的大婚轎輦落下,穿著婚服的慕寒淵與陳見雪分別從兩座轎輦上下來。大紅的袍尾拖在他們身后,迤邐過白玉長階,在視線里留下如血一般的殘影。
若是再這樣下去,大婚之后,慕寒淵重啟魔尊殿,即位魔域至尊。
那距離這紅色殘影變作真正血海,籠罩乾元也不遠了。
她必須要阻止那一天的到來。
云搖捏著獸首扶手的指節緊得顫栗起來,直到那犬牙尖銳的棱角終于被她生生楔入指腹,一點鮮紅的血從指尖溢了出來。
“啪嗒。”
它滴落在雪白的玉石階上。
一道威懾至極的眼神凌空落來
云搖驀地回神。
她醒神垂眸,看見慕寒淵正提著大婚冠服,一步步踏上那幾十級的白玉長階,朝她走來。
只是與規矩俗禮中不同
本該與他并行、拾級而上的陳見雪,卻是停在了長階下,一動不動地垂首站著。
不對。
陳見雪明明該上來,同慕寒淵一道給她敬茶才對。
來不及等云搖想清楚,慕寒淵就已經一步步踏過了長階,站到了她面前。
那人在尊椅下停住。
暗金色的青銅面具被他抬袖,緩緩摘下,雪色長發勾散了一綹,迎風蕩起。
它纏過他漆黑如淵的眉眼,還有那道血沁似的魔紋。
“師尊”
慕寒淵凝視著她,聲線發啞“你可知,我這樣一步步真正走到你面前,用了有上千年”
“”
云搖心底輕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