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往日,這不成問題,放在如今,這是一件令人扼腕嘆息之事懷言者的先頭部隊早在他們趕來以前就進入了五百世界的疆域之內,沿途景象只能用地獄一詞來形容。
他們沒有半點底線,大部分平民都統統獻祭,連留下做奴隸也不肯。那些還活著的則都受了折磨,和一定程度的污染。
若不是夜刃們擁有某種辦法辨別出其內尚存理智的人,恐怕極限戰士們只有一個解決辦法可選。
還有世界在抵抗,這是一定的事,而馬庫拉格作為五百世界的核心,必定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淪陷。這也是支撐著基里曼和極限戰士們保持理智的原因之一。
但是,要在這樣的五百世界內找尋一個安全的世界征兵且不提能否找到,就算找到了,奧瑞利安之子們也需要時間來培養新兵而那時,戰爭也絕對還沒結束。
在這屬于思考的短短一秒鐘里,基里曼的表情變化了許多次。他的反應也讓安格爾泰無奈地苦笑了起來。
“大人。”他懇求道。“何不就讓我們奮戰至死”
“你在說什么胡話”基里曼立刻皺起眉,音調也隨之提高。“為伱父親想一想,安格爾泰你們是最后的奧瑞利安之子,難不成你們要讓他的血脈徹底斷絕”
“我們希望能夠留下一批基因種子交給您。”安格爾泰說。他看著基里曼的眼睛,表情非常認真。
“如果帝皇保佑我們,讓我們中的一些人能僥幸活下來,我們會拿回這些種子,另尋重建軍團之事。如果我們全都死去,起碼,新生的奧瑞利安之子能承載著這個由我們的鮮血洗脫罪孽的名字,清白地走下去。”
基里曼的兩顆心臟在這一刻停跳了一瞬,有某種沉重的壓力靜悄悄地降臨到了他身上。
從考斯離開后,一路上所見的地獄景象,難民哭嚎,死者面容都在這一刻和安格爾泰那張似哭似笑的面容融合在了一起。他明白安格爾泰在說什么,這是一種托付,也是一種絕對的信任
但他不能答應。
昔日,他們還需要為原體血脈應當如何延續做考量,還有一些需要顧忌的事。可如果他答應安格爾泰的請求,沒了后顧之憂的奧瑞利安之子會做出什么事來,基里曼想都不敢想。
“這不行。”基里曼下意識地說。“我不能答應,如果你們全都逝去,奧瑞利安之子的過去和傳統又要讓誰去講述一個軍團理應擁有它值得驕傲的傳統。”
“我們的過去充滿罪孽。”安格爾泰說。“而我們的傳統大人,我們內部的傳統只有復仇,僅此而已。若戰爭結束,新生的奧瑞利安之子又該去向誰復仇”
“我不能答應。”基里曼抿起他的嘴唇,灰白色頭發下的那雙湛藍眼眸此刻萬分糾結。“我感謝你的信任,安格爾泰,但我絕對不能答應此事。我看得出你的意圖。”
奧瑞利安之子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您難道還有第三選擇嗎”
再一次他讓羅伯特基里曼被迫地陷入了沉默,實在驚人。在一天內問出兩個讓馬庫拉格之主無法回答的問題,放眼整個銀河恐怕都沒多少人能夠做到。
而基里曼知道沒有。
他沒有第三選擇,因為選擇從一開始就根本不存在。奧瑞利安之子們無法離開,也無法真的找到一個合適的和平世界休養生息,擺在他們面前的路,似乎真的就只剩下了戰死。
畢竟,基里曼難不成還能發布一道命令,責令他們全都不許參戰
他做不出來這種事,而且,這對于阿斯塔特來說,已經等同于最嚴重的侮辱,和結死仇無異。
馬庫拉格之主緩緩閉上了眼睛,他已經不打算說服安格爾泰了。但是,他還是想說點什么。
“我的兄弟羅格多恩一直相信一個理論。”他閉著眼睛,如是開口。“他認為,若是一個人能擁有足夠的意志力,這個人便可以做到任何事。”
“這個人可以憑借意志力挺過病痛,度過人禍,打敗天災,甚至可以短暫地拒絕死亡。他用足夠的意志力這個前提免除了我們對這個理論可能提出的反駁,比如腎上腺素、求生欲望爆發”
“然后,他用另一些事為這個理論作了補充。”
羅伯特基里曼睜開眼睛,看向安格爾泰。
“在我最后聽他提起這件事的時候,他對我談起信念。”他低聲說道。“信念,安格爾泰,信念。”
“它能讓一個孩子在短短幾個月內蛻變成一名士兵,也能讓一些人甘愿拋棄名利的誘惑,去追逐那些需要終生奉獻的事業。它可以是一面旗幟,一本書,或一句簡單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