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扇門扉。”他低沉地開口。“通過我,浩瀚洋里的那些東西便可以窺視人間。”
“昔日,我曾駁斥其他學者將它們稱作惡魔的行為,哪怕古籍記載的明明白白,我也認為這個詞不過只是那些膚淺的愚者強行安在它們身上的詞。”
“我游覽過浩瀚洋至少上萬次,魯斯。有很多次,我和它們擦身而過,感知到了它們的龐大與智慧。我曾相信我可以和它們交易,并在這交易中獲取利益。現在回想起來,這想法真是可笑。而我的兒子”
他看向阿里曼。千子看向他的原體,血淚劃過臉頰。
他終于明白自己都做了什么。
“自然也繼承了我。”赤紅之王微笑起來。
“他和我一樣,和那東西做了交易。這似乎是一種詛咒,兄弟。自古以來,像我們這樣智力超群的人都具有這種特征和性格。”
“我們認為自己非常重要,世界若缺少我們便不會再轉動,我們是世界的中心,任何人都應當聽從我們的話語因為我們懷有一種責任感,一種舍我其誰的責任感。”
“它曾在我身上顯現,讓我為了我的軍團踏入了那惡神的陷阱。它也在我的兒子身上顯現,讓他出于拯救之念獻上了自己的一切。”
“歸根結底,這種態度只可被總結為自大、傲慢。知識越多,反倒越無知而現在,報應來了。我的兒子為了將我帶離泰拉使用了一道術法,那道術法撕裂了父親至今為止最偉大的造物。”
“是什么”魯斯問。
“你不知道”馬格努斯略顯驚詫地反問。
他得到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微笑,于是他知道,這是芬里斯人的另一個玩笑總是這樣不合時宜,在過去,馬格努斯曾為此無數次地感到惱怒。可現在,他竟然只想微笑。
“是的”
在微笑著的嘆息中,赤紅之王緩緩吐出那個名字。
“網道。”
“阿澤克阿里曼撕裂了網道,盡管只有一個小口,但是,網道是一個精妙且龐大的造物。你我都清楚,在這樣巨大的工程上容不得半點馬虎,任何一個微小的錯誤都會導致致命的結果。”
“更何況,這個錯誤是由祂精心設計,因此我有理由相信,泰拉現在已經陷入了火海。就像普羅斯佩羅一樣。不,甚至有可能更加糟糕。”
“你想做什么”魯斯問。
他耐心地聽完了馬格努斯全部的告解,并將這些話牢牢地記在了心底。但是,說來說去,話題終究還是要回到一件事上。
“我還有一點靈能。”
馬格努斯側過頭,伸出手,感受著風雪中燃燒著的普羅斯佩羅,口中話語卻仍然未停。
“純凈的,沒有被祂掌控的靈能。盡管你可能不信,但我的確曾經短暫地獲得過自由。父親剝奪了我的天賦,也讓我離開了囚牢。”
“在泰拉的四年中,我以一個學徒的身份重新踏上了靈能之路,從頭來過并不容易,而這點靈能就是我得到的全部。平心而論,它們其實對目前的局面起不了什么幫助,但我擁有很多知識。而祂現在看不見我。”
他抬起手,指了指晦暗的、充滿冤魂嚎叫的天空,一個極其明顯的笑容逐漸從馬格努斯臉上誕生。
“我卻看得見祂。”赤紅之王驕傲地說。“我是一扇門扉,祂可以通過我觀察人間,我亦可以通過自己看見祂。”
“祂已經無計可施了,魯斯,至少現在沒有。祂的計劃和陰謀都已經浮出了水面,祂需要我才能進行后續的計劃,我都看見了,祂想讓我燃燒泰拉,讓我為泰拉補上最后一刀。”
馬格努斯止住聲音,面上的驕傲逐漸轉變成為了憤怒,貨真價實、燃燒般的憤怒。
他身后那空曠的廣場開始下陷,古樸的磚石取代了沾滿血跡的地面,石頭彼此摩擦,云層之上有雷鳴咆哮,一道閃電打在廣場中央,隨后,不過只是一瞬之間,漆黑的怒焰便熊熊燃起。
阿澤克阿里曼喃喃自語“這是什么”
野熊瞥他一眼,搖了搖頭“難不成你是真的蠢嗎,千子這是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