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它之間對拯救的定義顯然不太一樣。”
馬格努斯搖搖頭,對子嗣話語中的懇求置若未聞。他顯得有些疲憊,但還是回答了阿里曼的話。
“但這也是我的問題,我在離開后意識到了浩瀚洋到底有多危險,可我沒有給你們明確的警告不,或許,就算我給出了警告,你們也聽不見。四年來,你和我之間進行的每一次通訊都可能有祂在背后作祟。”
赤紅之王嘲諷地輕笑一聲。
“命運”他仰起頭看向天空,聲音似是質問,又似嘆息。“這就是我和我軍團的命運嗎也罷。”
馬格努斯甩開魯斯的攙扶,轉過身,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地走向了燃燒的城市。他走得并不快,卻足以顯現出自己的堅定。
芬里斯人瞇起眼睛,咆哮一聲,緊隨其后。狼群沉默著跟上了他們的頭狼,名為野熊的那個戰士甚至仍然不忘拖走阿里曼。
他們的視力完好無損,卻選擇了讓這里唯一的盲目者領路,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后,任由他四處行走。他們逐漸深入提茲卡,這時,這里的景象方才被所有人盡收眼底。
阿澤克阿里曼絕望地睜著眼睛,看著遍地的尸骸,看著那些液化的血肉與變成膠質狀態的骨骼纏在一起,親密地在凡俗火焰中一同燃燒。
城市中還有尖叫正在回響,不似人類。一連長瘋癲般地大笑起來,野熊低聲呵斥,讓他保持安靜,千子卻根本不聽。
“讓他發泄吧。”魯斯的聲音從前方的風雪中遙遠的傳來,好似來自遠古時代。狼王的聲音非常平靜。“這是他唯一能夠享有的自由。”
最終,他們跟著馬格努斯抵達了一座空曠的廣場。
在這里,赤紅之王緩慢地轉過身來,心有所感般地看向了黎曼魯斯。狼王沒有逃避,而是凝視起了那干癟的眼皮。黑雪在狂風中呼嘯紛飛,于他們眼前閃過。
一人著甲持刃,全副武裝,一人卻只穿著單薄染血的衣物,手中只有一把染血的尖刀。
“魯斯”
狼王順應了這呼喚,他上前幾步,站在了他兄弟面前。
“我想請求你告訴我一件事。”
“說吧。”魯斯低聲回答。“知無不言,我向你保證,馬格努斯。”
“康拉德科茲是否有預見今日之事”
“沒有。”
“那這把刀”馬格努斯舉起那把尖刀,語氣咄咄逼人,仿佛質問。“是為何而誕生”
“為了你,兄弟。”魯斯痛苦地回答。“他在那些紛至沓來的幻象中只看見了你,他看見你被那古老的惡神變為了掌中木偶。他看見你在痛苦中被那惡神驅使,毀滅了一個又一個世界。”
“他不知道那一天是否會真的到來,但我向來會對任何事都做最壞的打算。所以我問他,如果事情真的變成這樣,我們該如何收場”
魯斯伸出手,拉起了馬格努斯的右手,將那把尖刀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于是他告訴我,我們可以鑄一把刀。”
“那么,你們應該早點用這把刀殺了我。”
馬格努斯沉默片刻,慘然一笑,收回了右手,沒有讓它再對準魯斯的咽喉。他的聲音卻逐漸變得激烈了起來。
“你們應該搶在這一切真的成為現實以前就殺了我的。”
“我們不能這么做”魯斯低沉地說。“我們不能為了一個所謂的預見就進行謀殺,未來是片面的,未來由身處現在的我們鑄就。如果事事都篤信預言,那活在當下還有什么意義”
馬格努斯沉默了下來,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已經變得理性,甚至理性到有些超然于物外。
提茲卡的毀滅,普羅斯佩羅的燃燒,以及阿澤克阿里曼瘋癲般的怒嚎對他來說都不再是問題,不再需要耗費任何注意力。此時此刻,他專注的事只有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