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西吉斯蒙德能夠回答,他會拿來一份地圖,并在絕境要塞那錯綜復雜到幾乎無法讓人理解的地圖上畫出一條簡單的、平直向上的線條。
他會讓問出問題的人去沿著這條線條走一遍他們來時的路,然后,答案自己就會出現。
援兵僅剩他一人。
沿途死在路上的帝國之拳戰士們可以證明此事,打光子彈的爆彈槍,斷裂的鏈鋸劍,以及淹沒大小走廊的尸山血海都可證明此事。
但是,若西吉斯蒙德自己不說出口,恐怕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一支五百人的隊伍竟然可以從絕境要塞的底層一路殺到最上層,可事實就是如此,他們做到了代價則顯而易見。
光是觀察此刻的西吉斯蒙德便可輕而易舉地明白代價到底如何。
消失不見的頭盔,凹陷下去的胸甲,左肩甲上被扎穿的空洞,空空蕩蕩的武裝帶以及那把被他握在手中,滿是血跡的巨劍。
毫無疑問,這是一次壯舉,也是一次奇跡。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了,任何一個智力正常的人都能明白只身一人的援軍對任何戰場都起不到幫助。
但是,這不要緊。如果無法抵達支援地點,至少也可死在路上。
西吉斯蒙德彎下腰,開始在血海中摸索。他找尋了片刻,終于摸見了一塊重量適足的碎片。他將它撈起,一只還被包裹在鋼鐵手甲中的斷手出現在了他眼前,手中還握著一把爆彈槍。
西吉斯蒙德取下爆彈槍,檢查了一下彈匣。還剩下十七發子彈,這很好。他面無表情地濕漉漉的將爆彈槍掛在了腰間的武裝帶上,然后開始一點點地掰動那些早已僵硬的手指。
整個過程緩慢且極具耐心。直到這只沾染著血跡的明黃色斷手成為一只名副其實的拳頭,他方才將它緩緩舉起。
一道呼嘯而過的影子在下一秒沉重地砸在了大門頂端的緊急按鈕上。
被刻意做在天鷹胸膛處的按鈕凹陷了下去,大門內部開始傳來鉸鏈和機械齒輪運作的沉重聲響,期間還伴隨有熾熱的蒸汽從門體兩側排出。
血海開始沸騰,西吉斯蒙德卻無動于衷。他把染血的碎發從額前抹走,看著那只恰巧卡在了按鈕上的拳頭,竟然罕見地笑了一下。
兩分鐘后,大門打開了,其后一片黑暗。血海自然而然地朝里滑落,其內隱藏著的尸體殘塊、盔甲武器等物也暴露而出,堆積在地面上,于黑暗中閃著光。
西吉斯蒙德沒有去看這些,只是提起他的劍,朝里走去。
他沒有選擇把槍拿在手上,一是子彈不多,二是因為戰爭已經開始了十四個小時,在此期間,早已有無數對惡魔的戰斗經驗在戰士們耳中傳遞。
在鮮血淋漓的總結中,他們得出一個結論劍比槍好用詭異、違反直覺,但事實就是如此。
爆彈或許能讓那些惡魔被打的一個趔趄,能讓它們中較為脆弱的那些立刻死去。但如果你要真正地進行一場殺戮,想對戰場局勢起到可能的影響,你就必須用劍、用斧、用任何近戰武器。
鏈鋸可以順暢地撕裂那些東西的血肉,分解力場可以輕而易舉地讓它們厚實的表皮和其下的骨頭一起被切斷
力量與野蠻比文明帶來的進步更能殺傷這些丑惡的東西,實在諷刺。
不過,也并非所有時候都是這樣,比如炮艇們的轟炸,比如泰坦們的火炮,又比如機械教們精心制造的各式坦克、巨炮
當直徑超過三米的輻射流和等離子團一起打在一個惡魔身上時,它就不能再被稱之為惡魔了,只能被稱為一團灰燼,或者碎肉。
但西吉斯蒙德現在只有一把劍,還有他自己。所以他選擇先用劍,他開始在黑暗中獨行。事實證明,他的警惕和準備都是對的。
第一個襲擊者很快到來,身高至少三米之多,肌肉鼓脹,頭頂雙角,甚至可以口吐人言
“血祭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