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杰阿低頭看了看影子,又抬頭看了看牧師本人。他把手放進了褲子的口袋,用食指與中指夾住了一張被揉皺的紙。他蜷曲手指,將這張紙握在掌心,然后才抽出手,握著拳頭走向了教堂。
牧師側開身,給他讓開了路。待他進入后,便輕輕地關上了側門。他似乎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悄無聲息的,就連呼吸都輕柔到幾乎令人無法發覺
圖杰阿這個時候才發覺,自己的后背已經被冷汗完全打濕了。
牧師邁步走過他,步伐輕到沒有半點聲音。他一直走到了布道臺前方,這才沿著那小臺階緩緩地坐下。他背靠著布道臺,雙手仍然一片血紅。
圖杰阿盯著那雙染血的手,保持了完全緘默。他現在也沒明白那兩把長度不算短的直刀到底去了哪里。
牧師仰起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你大概有很多問題想問吧,調查員先生而今夜還很漫長,我的禮拜也已經完全結束了。因此,我現在有很多時間可以替你解答這些疑問,不知道伱意下如何”
“我建議我們最好從互通姓名開始。”圖杰阿僵硬地說。
“你說得對,先生。”牧師笑著答道。“我叫霍斯特,只是人們都更喜歡用牧師這個詞來稱呼我。你呢”
“圖杰阿。”
“很高興見到你,圖杰阿先生。我希望利塔特拉的第二區沒有給你留下太糟糕的印象,這雖然是個小地方,但也是個很不錯的小地方。”
“它很安靜,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在我的記憶里從未發生過。實際上,那位仍然在償還代價的格拉罕姆先生在過去幾乎從沒來過第二區。”
“我們這里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沒有什么油水可榨,他的上司,或者說,主人,也看不上我們這里的那些小小錢財。”
自稱霍斯特的男人合攏雙手,發出了一聲脆響。
“所以他們是為你而來。”他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圖杰阿。“你知道原因嗎”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圖杰阿舔舔他的嘴唇,這才用沙啞的聲音回答他的問題。
“不,我不知道原因,我也不理解一個貴族為什么要公開針對一名調查員。不管到底是誰下的命令,這都已經算是犯下叛國罪了。”
“我知道。”霍斯特說。
圖杰阿的臉頰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原因。”霍斯特重復一遍,扶著自己的膝蓋,慢慢地站了起來。
看著他這樣,圖杰阿完全沒有辦法想象出他到底是用什么手段殺光那些人的。那種數量的包圍就算等量換算成沒有意識的活死人,僅憑兩把雙刀,也起碼得殺上兩個泰拉時起步。
霍斯特活動活動脊背,走向了一本被扔在地上的小冊子。他彎腰將它撿起,朝著圖杰阿走了過來。
和上次一樣,他還是將這本冊子塞進了圖杰阿的手里。詭異的是,他手上那些尚未完全凝固的鮮血卻沒能在冊子上留下任何痕跡。
“翻開第二頁。”牧師后退兩步,如此說道。
圖杰阿依言照做,他翻到第二頁,一眼便看見了一行如血液般鮮紅的小字。
凡祂信者、眷者,必將亡于刃下。
圖杰阿抬起頭,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這句話的意思是,像我這樣的人,注定只能死在另一把利刃之下。”霍斯特笑瞇瞇地回答道。“這是今夜我為你解答的第一個疑問,圖杰阿先生。”
“可我沒有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