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瘋了,一定如此。幽魂想。他不可能還保有任何理智。
所以,我該怎么做呢我必須讓他想起自己是誰。或許分享我自己的記憶對此會有幫助,又或者,我該像馬格努斯說的那樣提前準備好了再進來。但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人類永遠缺少時間。
卡里爾洛哈爾斯命中注定要在此刻復蘇
他猛地握緊右拳,將那塊堅不可摧的碎片握得咯咯作響。
命中注定。他咀嚼著這四個字,面無表情地咬住自己的牙齒,恨不得割開自己的喉嚨。
午夜幽魂繼續向前走,步伐始終不停。他思緒萬千,情緒復雜,卻完全沒有升起退縮之類的想法。
他堅定得令人恐懼,單純的責任驅使做不到這件事,若只是情感推動,實際上也顯得單薄。
這份堅定由感情與責任共同構成,推動著午夜幽魂在這片已經被微光照亮的黑暗中平靜地前行,并找尋一個囚徒的身影
他走了很久,然后,他被找到了。
不是一個兒子找到了他的父親,而是一個父親在黑暗中找到了他的兒子。
他聽見了那聲呼喚,于是他站起身,從麻木和絕望中走出,甚至沒有質疑這到底是不是另一個足以導致他沉淪的幻覺。時間在這里沒有意義,所以,他到底在黑暗中長途跋涉了多久
這都不重要了。
他站在他的兒子面前,背對黑暗,面向微弱的光輝,面向午夜幽魂或康拉德科茲,面向一個頭戴月光王冠的王者,面向一個表情怔然,失去語言能力,甚至比他還要手足無措的人子。
許久之后,有一個人在黑暗中輕輕地向前走了一步,小心翼翼如正行于萬米高空,孤身走在一條吊索上的人。沒有保護措施,只有狂風撲面,只有寒冷和孤獨,以及搖搖欲墜的理智。
這個人抬起他瘦骨嶙峋的右手,觸碰到了一張蒼白的臉。起初只有冰冷,數秒后,有無法再繼續隱藏的溫潤從上方滴落而下,帶來一陣溫暖,以及一種他已經忘記該如何去形容的感覺。
囚犯收回右手,竟然微笑了起來。
“父親”幽魂顫抖著嘴唇,吐出這兩個詞。
囚犯張開嘴,從喉嚨內發出了一陣嘆息般的聲音,以及緊隨其后的模糊呢喃,仿佛一個正在牙牙學語的幼童。
他自己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一個澄澈且平靜的笑容在短暫的錯愕后很快便誕生,隨后竟然演變成了一種單純的笑意。
他伸出雙手,抱住那個已經遠比他要高大的人,同時,還伸手取走了一塊碎片。
狂風呼嘯而起,黑暗片片碎裂,微光褪去,聲音回歸。麻木被重新堅定的意志代替,絕望被一滴眼淚徹底擊碎。
一顆心臟重新開始跳動。
卡里爾洛哈爾斯嘆息著睜開了眼睛,推開了一扇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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