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滿打滿算,我的逃亡也并未超過四個世紀,怎么現在忽然就到了一萬年以后呢?
“扎布瑞爾。”雄獅忽然喚我,他的語氣有點幽默。“你對我的命令有異議嗎?”
“什么命令,大人?”我毫無幽默感地回答。
“你認為阿斯莫代夠格當你的侍從嗎?”
我很想嘆氣,但忍住了:“如果他真的由您親自訓練,那么他一定是合格的。”
“真的嗎?和你從前的首席武備官安布羅比起來呢?”
“他還差得遠。”我直白地說。“在這一職位上,任何人都無法與安布羅相比。”
我沒在開玩笑,我的確就是這樣想的。安布羅是雄獅回歸軍團后引入的‘新制度’之一,那時候,我就不是骸骨天軍了,而是死翼的一員。
卡利班人開始進入軍團,并帶來他們引以為豪的騎士團傳統。我們這些泰拉裔的老家伙對此其實不是很感冒,但原體的出身還是吸引了我們。
沒過幾年,我們就全是騎士了,而騎士自然要有一大群仆從照顧生活起居
老實說,我不喜歡讓人在閑暇時給我端茶送水遞毛巾,我不是那種好像沒手沒腳的貴族廢物,安布羅是我唯一的仆從。因此,那個首席武備官的稱號其實相當好笑。
我難以控制地陷入回憶。
安布羅總是表現的很不錯,他能將我的盔甲保養得看不出半點污漬,也能讓我的每一把武器都涂滿保養油。他做起事來一絲不茍,而且永遠能夠給我正確的建議。
有許多次,他以凡人視角給出的觀點都讓我擺脫了怒氣上頭的窘境。他在宴會上也干得很漂亮,儀態無可挑剔,我酒杯里的酒液從未空過。
而且,雖然他是我的仆從,但他從未看輕過自己.在雄獅回歸軍團以后,我所取得的所有榮譽背后都藏著他的影子。
我想,他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讓我成為了一個更好的人。
這說起來很不可思議,一個阿斯塔特怎么可能被凡人影響?但那是大遠征的時代,不是現在這個愚昧、狂熱還充斥著阿斯莫代這種人的時代。
安布羅理性且驕傲,他信仰帝國真理,他為我服務是因為他認為自己必須找到一種方式為帝皇效力。我亦如此,我們行在同一條路上,我們都想為人類而戰。
但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而安布羅也已經死了。他死在卡利班上,就像我的許多兄弟們一樣。
我沒死,我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大門忽然被打開了,一陣寒風逸散而出,冰冷的氣溫讓我這套老舊動力甲的溫度監控系統立刻開始報警。這倒是稀奇,我本來以為這個功能已經壞掉了。
我看向那扇打開的門,想探究寒冷的原因,但我只看見一個站在原地的凡人。
他很高,幾乎快趕上一些次等的武裝機仆了,但身高顯然不是令溫度下降的主要原因,于是我的視線便越過了他.
等等。
我收回視線再次凝視他。
我想起來了——我幾乎是喊出他的名字。我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裹挾著一個名字不斷地碰撞、回旋,并逐漸逸散成為空洞而失真的聲響。
那凡人好奇地看了我一眼,表現得仿佛是個無關人等,可我絕對不會認錯人。
他就是卡里爾·洛哈爾斯。
只是,他為什么.矮小了許多?
“你辦完事了嗎?”他問道。
他當然不是在問我。
“差不多,你那邊呢?”我聽見雄獅這樣回答,這讓我愈發肯定起自己的猜測。但是,怎么會有人.縮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