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熟悉的一切——諸如折磨、病變與那種麻木的舒適都正在遠去。冰冷的真相殘忍地被兩把尖刀遞進了他的兩顆心臟之中,名為賜福的欺騙被尖刀扯碎、拋下。
他終于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模樣。
只是,為時已晚。
他的血肉開始生根發芽。他滿懷絕望與恐懼地對他此時所信仰的神祈禱,而那神卻不理不睬,任憑他如何哭泣哀求也無濟于事。
他的喉嚨內升起蟲卵,更多已經開始孵化的蟲子在他的內臟上落戶并啃食,他的骨頭開始三次發育、再次生長,連帶著如癌變一般增殖的血肉頂穿了裝甲。
他的臉和頭盔融為一體,他的眼睛變成生長的枝丫向上彎曲.
難以形容的突變就此降臨,某種無法形容的力量正在逼迫他身體中的賜福進化。
它們本該跟隨著他抵達某個節點以后再開始這個過程,如今卻被人用外力硬生生地加快了。須知,進化是個漫長且艱難的過程,任何一點改變都必須歷經漫長的時間,而如此拔苗助長.
幾乎被霉斑與某種深黃色苔蘚完全覆蓋的爆彈槍自他腫脹的雙手中掉落在地。
“殺了我”墮天使巴塔里爾艱難地呼喚。
他的同伴們并未聽見這句話,但仍然毫不猶豫地開槍、點火,把他焚為碎片。
臭氣從焦黑的殘骸中裊裊升起,仍然站著的叛徒們就此聚攏為一個小小的戰陣,彼此照應對方的后背,彼此看護視野的盲區。
早在大遠征之初,他們就已經這樣做過千百萬次了。第一軍團是所有軍團的原型,他們熟悉任何戰術,明晰一切理論知識,哪怕是現在,這種刻入骨髓的習性也依舊未能更改
但他們選擇的策略有誤,至少此刻有誤。他們都知道,這肩挨著肩,手貼著手的戰陣會在中央留出一個小小的空洞。
它本不應該成為問題,直到此刻。
一聲輕笑從那個空洞中爆發。
墮天使阿拉契爾是第一個意識到不對的人,他是個訓練有素的戰士,而且是萬眼戰幫中少數并未在信仰崩塌后找尋新神支撐自己的人之一。
他平日里獨來獨往,在戰幫內的地位全靠自己的敏銳與劍術。前不久,當塞拉法克斯講述自己計劃的時候,他也是第一批表達贊同的人。
在阿拉契爾看來,這個伏擊計劃簡直天衣無縫——他不在乎塞拉法克斯到底要怎么用一面鏡子把他們藏起來,他只知道,如果這件事可行,那么他們就將取得極大的戰術優勢。
隨后,阿拉契爾意識到,塞拉法克斯一如既往地沒有夸大其詞。
那面銀色的鏡子不僅能夠幫助他們藏起來,還能使他們藏得毫無蹤跡,哪怕那群盜走他們名號的廉價仿品使用靈能搜索也無法察覺.
當他踏進這個通道的時候,阿拉契爾甚至在微笑。他不知道那些登艦的所謂‘暗黑天使’中到底有那一支倒霉地撞進了這里,但是,沙坑只有一個通道,因此他們必須面對他。
阿拉契爾認為自己可以憑此事在戰幫內更進一步,他錯了。當那聲輕笑響起,他寒毛直豎,一個還不能被稱之為念頭的碎片在他心中急速升起.
而這就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兩把尖刀緊隨其后地刺進他的肩膀,往下深入,視盔甲和骨頭為無物。它們剖開血肉,卸下雙手,剔除內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