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人來了”
腳步聲在離他三十幾步時驟然停下。
很快十幾個兵丁打扮、神色狼狽的漢子,分開草叢,走了出來。
為首的男人,額上纏著布帶,身上帶著血跡,他兩眼布滿了血絲,眼下有著一道刀疤,胡子拉碴,掃了躺倒一地的荒人尸體一眼,隨即抱拳行禮,道“見過壯士,多謝你出手截殺這幾個畜生”
陳淵反問“你們又是哪支兵馬”
他實在沒想到,離開百里山川后,遇到的頭兩批人,居然都是兵卒。
刀疤男恨恨的看了幾個死人一眼,才道“這些人是荒人的先遣兵他們在前面的村鎮燒殺劫掠,罪惡滔天我等受村民委托,過來報仇”卻是絕口不提自己的所屬跟腳。
這也正常,哪有陌生人隨便一問,就如實相告的不過
陳淵看著刀疤男身后的眾人,一個個精神衰敗,模樣狼狽,風塵仆仆的,還有不少人掛了彩、帶著傷,就這個模樣,要去追幾個騎馬拿刀,精神亢奮的精神小伙
兄弟,你不說真話啊
好在他并不打算深究,不管是什么事,反正與自己無關。
刀疤男這時忽然說道“其實還有幾波荒人在周圍游弋,皆如禽獸般兇殘,恐對周遭百姓不利,敢問壯士能否”
“不能。”搖搖頭,陳淵直接拒絕“這次是恰逢其會,是他們先惹了我,才有殺身之劫,除此之外皆與我無關,你們的事自己去做吧。”說完,也不等對方回應,轉身就走
“壯士壯士”
陳淵是何等速度,等刀疤男反應過來,哪還跟得上,只能看著那道遠離的背影,遺憾搖頭。
他看出那些荒人都是被一招斃命,出手之人武功之高,乃他生平僅見,若能拉攏、得其助拳,能省去很多麻煩
這么想著,刀疤男又有些不甘的看過去,余光掠過了那道背影腰上的令牌。
令牌古樸,呈紫檀色。
“將軍令”
突然,他恍然大悟
“也是,這荒郊野嶺的,又是兩國戰場的邊緣,怎會無緣無故蹦出這么一個少年高手來這定然就是那位自京師而來的少年將軍啊”
一念至此,他哪還顧得上其他,見得陳淵離去方向升起的黑煙,頓時了然。
“走咱們趕緊跟上去”
“哎呦”
“娘,我疼”
“我的兒啊”
當陳淵循著煙氣來到村寨,入目的是倒塌的屋舍、燒焦的田地、染血的泥土,入耳的是哀嚎聲、哭泣聲與呼痛聲。
不算太大的村寨,一片狼藉。
二十幾具尸體被擺在最中間的空地上,有男,有女,有老,也有半大的孩子,都被稻草蓋著。
缺胳膊少腿的傷者或靠在屋邊,或躺在陰影里,或蜷曲在角落,口中哀嚎。
更遠的地方,是泣不成聲的老人和孩子。
愁云慘淡。
陳淵鼻子微微一動,聞到了一股奇異的味道,左臂上的神道之花微微一震。
“有左道行血煉之法的跡象”
“這位小道長”
須發皆白、佝僂著身子、拄著拐杖的老者,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離著老遠,他停了下來,滿臉戒備的拱手道“小老兒是此村耆老,道長來此作甚你也看到了,我們這遭了兵災,沒什么能讓道長化緣了。”
陳淵問道“是何人在此做下殺孽”
那老人一愣,猶豫了一下,然后滿臉恨意的道“是些荒人騎手。”
“原來是方才那些人,下手輕了,不該放走的。也罷,天下的事我管不了,但既然碰上了,總不能當做沒看到。”
想著,陳淵從懷中取出藥瓶,倒出兩顆丹藥,遞給老者,道“打一盆水,化開此丹,給傷病者飲用。”
“哎”老者滿臉愕然,卻不敢貿然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