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你的藥”
從門外斷藥進來的程勉話說一半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二爺什么時候轉了性
趙疆也有些尷尬,就跟被人抓包了什么不體面的事一樣把手放了下來,心里還跟著騰起一股對程勉的惱怒來。
所以說話也就沒什么好氣“放那。”他不等程勉再開口,便又道“去找點燙傷的藥膏來。”
程勉在趙疆身邊時間不短,對他的狗脾氣很是了解,知道這位爺不知抽了哪根筋突然惱羞成怒了,當下眼觀鼻鼻觀心地溜出去,拿了管藥膏回來往趙疆手邊一放,然后功成身退,全程不多嘴。
趙疆也沒了擼孩子的興致,他命令道“手。”
趙璟就乖乖地把手遞給他。
趙疆把他袖子擼起來,見果然燙紅了一大片。若是一直忍著回去再處理,只怕就要起水泡了。
他手指挑了點藥膏,涂在趙璟手背燙傷處。趙疆指腹上都是繭子,刺得小孩一哆嗦。
趙疆耐著性子給涂完了藥,然后沒忍住教育了一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對自己的身體要慎之又慎,你可知你現在的身份”
他是他的長子,是未來的王府世子,更是大晉儲君。身體不是兒戲,更不是自己說了算的。
趙璟小臉頓時白了,低頭道“兒子不孝。”
趙疆看他低眉耷拉眼兒的乖順樣,又覺得煩火上沖,未免嚇到這膽小的崽子,直接揮了揮手讓他出去。
趙璟白著一張臉沒動,說“還請父親用藥。”
趙疆一口氣梗在胸口,看著他的好大兒一副“如果我爹不喝藥我就以死進諫”的架勢,不得不伸手拿過一旁小案上的藥碗,十分干脆地一飲而盡。
還如同英雄好漢聚義一般給兒子亮了亮碗底。
趙璟這才對父親供一拱手,退出房間。
“來來來,快快快。”
程勉從屏風后竄出來,給趙疆遞上蜜餞匣子。
趙疆一直鐵板一塊的臉扭曲了一瞬便恢復正常,矜貴地從匣子里挑了塊蜜餞送進嘴里,然后又被酸的瞇了瞇眼。
“不要梅子的。”
程勉趕緊點頭“是是是,我今兒就把梅子的全挑出去。”
口中的酸苦終于稍作緩解,趙疆這才松了顏色,對程勉道“趙璟今日怎么來了又是他老師教他來的”
程勉摸了摸鼻子,笑道“璟公子的老師也是二爺少時的師父,總該有一聲尊稱吧”
然后被趙疆一眼掃的閉嘴。
氣氛突然靜寂下來。
趙疆思忖了片刻,慢慢地開口了。
“大哥可安葬了”
程勉臉上的笑也斂去了,低聲道“前日已入葬。你還昏著,是靜石先生帶著璟公子操辦的。”
他平素嬉笑無拘慣了,又是大小和趙疆相熟的關系,說到這里也不由得心中惴惴。
他是覺得此時的趙疆實在有點可憐。
定北王府趙家二爺,含著金湯匙出生,容貌俊美擲果盈車,偏還是習武的好苗子,十二歲上戰場,十五歲闖江湖,家里更是縱容寵愛左不過,天塌下來還有他爹老鎮北王頂著,他爹要是倒了,還有他哥這個王府世子頂著。
如此,趙疆既不用憂心君國大事,也不用煩惱備戰練兵,想一出是一出也沒人管他。他的狗脾氣全是王府一家子給慣出來的。
十二歲上戰場是偷偷去的,被親爹和親哥發現了一左一右夾在中間,玩似的讓他扎了幾個北胡兵,回來就拿上好的百煉鋼給打了槍頭,這位爺卻又膩煩了,改學劍術,說要闖蕩江湖,留書一封攜劍出走,定北王府就在江湖上放出消息去,請各路英雄好漢抓些不入流的宵小送到他眼前,好一圓英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