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疆露出了破綻。
他的對手在軍士們的鼓噪中獲得了艱難的勝利,而趙疆站起身的時候,他的冠翎卻折在土里。
再看臺下,趙英已經不見蹤影。
晚間,趙疆留在營地用晚食。
他哥哥趙堤會烤羊,那手藝整個北境都沒有第二個能超過的。
今日要慶賀趙堤贏得鐵衛們的敬服,所以可以飲酒。趙疆作為趙堤的弟弟、趙英的小兒子,在軍營中早是熟臉,武士們把他當弟弟、當兒子逗弄,都來與他敬酒,灌得他找不著東南西北。
年輕人要面子,趙疆怎么也不肯說一句醉了,越喝,他就坐的越端正,越頭暈,他的脊背就挺得越直。
還是趙堤照顧他這個幼弟,把還來灌酒的人全都轟走,拿刀子給他片羊腿吃。
盯著趙疆吃了一整條羊腿,趙堤把刀子和骨頭遞到他手里,“好好吃干凈。”
趙疆反應已經有些慢了,眨著眼睛盯著趙堤,不應聲。
趙堤笑了,“否則要生丑八怪侄子給我了。”
北地的風俗,吃肉必須要把骨頭刮干凈。骨頭吃得越光,將來生出來的小孩子就越漂亮。
趙疆嘀嘀咕咕“我還沒娶媳婦呢。”
他刮下一點肉絲舔進嘴里,又說“我兒子要做英雄人物,丑不丑有什么關系”
趙堤笑得更厲害,媳婦還沒娶,這不就已經盤算著兒子了
“萬一是閨女呢,”趙堤繼續逗他,“閨女太丑了嫁不出去怎么辦”
趙疆瞪眼道“誰敢嫌我們鎮北王府的女兒丑”
一邊說,一邊把那根羊骨頭刮得光溜溜的。
趙堤收走他手里的刀子“真是喝醉了也不礙你的聰明。”
趙疆“我沒醉。”
半刻中后,他被兄長背在背上,一搖一晃地走向營帳。
他被晃悠得直暈,想睡覺。
只聽見朦朧中,兄長問他“最后那一場,為什么故意輸”
他開始裝睡。
趙堤卻并不就此放過他,“你覺得父帥不高興,你怕一時興起,反而搶了我今日的風頭,是不是”
趙疆打起呼嚕。
趙堤輕輕地嘆了口氣,“父親嫌你年紀太輕,總這樣操練傷筋骨。”
他道“我擔心的,卻是你的心思太重。”
“你是我的弟弟,是父親的兒子,我們是一家人。”趙堤道“你開心,哥哥才開心。”
趙疆于是便真的一覺睡到天亮。
醒來的時候帳中無人,臥榻一側的案幾上放著一頂冠翎,嶄新的六尺翎子,裝著生絲彩纓,鮮靈極了。
他便是穿戴著這頂冠翎,第一次隨父兄上了戰場。
他兄長的箭法精妙,能射六尺尾羽的雉雞,也能數丈開外救他一名。
偷襲的敵人已經中箭,趙疆仍免不了反應過度地將他斬為兩截。
熱血噴了他一頭一臉。
那一次他殺敵三人,也三天三夜沒睡著覺。
又是趙堤給他灌了酒,強壓著他躺下。
“怕夢魘還是怕鬼”兄長問。
他說怕鬼。
兄長便笑了,“這世間如果真有鬼魂,趙家軍戰死的將士難道還護不住你”
趙疆不解難道到了陰曹地府,還有北胡人和趙家軍的區別嗎
但這個說法的確安慰了他。
“你只記著,這世間人有親疏,鬼就有好惡”他的兄長信誓旦旦“今日哥哥在身后護著你,將來泉臺之上,趙氏英靈也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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