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一笑,“瞧瞧他是否受教。”
影九盯著他看,“你不像你。”
他曾跟隨趙英二十多年,知道一個手握實權的王爺是什么樣子。趙英為人剛正,但并不是沒有心眼,有許多事情要他去考慮。
可眼前的趙疆他看起來更加偏執,多疑且易怒。
他不像那個曾經攜劍出走浪蕩江湖的少年郎。
趙疆只覺氣得頭痛欲裂,再要說什么,影九已經消失了。
他坐在窗前,望出去便覺處處礙眼,梅花開得丑陋,積雪也白慘慘的刺人。
是了。
哪怕沒有靜石先生,也會有靜山,靜水,靜這靜那先生,他們圍著他兒子,像吸血的牛虻,一邊在他的體內注射著毒汁,一邊期盼著他這個占著位子的父親去死。
上輩子他登基之后忙于國事,再加上對趙璟本也沒剩多少父子親情,只覺得有個太子放在那兒就行,如例行公事,順理成章。
可太子總要當皇帝,坐在皇位上的趙疆突然意識到,在他擊退了北胡的敵人,平定了南疆的叛亂之后,他的繼承人正迅速地成長起來。
而他還沒老。
趙疆在太陽穴的跳痛中朦朧地想,就算上輩子他對趙璟的猜忌逼反了他,這輩子也要如此么
影九又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房中。
“璟公子正往書房而來。”
他只簡短地說了這一句,便再次隱去了身形。
趙疆皺起眉來趙璟來做什么
以趙璟那樣敏感多思的性子,他讀信總要讀一陣子,怎么現在跑到他這里來了
“爹爹”
趙璟從門外跑進來,帶著一身外頭的涼氣。
趙疆瞇起眼,瞧他跑的胸脯起伏,一副急切的模樣。
他不由得也升起幾分好奇來。
趙璟是看了老師的信,想要再來與他這個做父親的確認自己的位置
還是他能想得更深一些,怕他老師因為這封信觸怒了他的父親,才特地這樣匆忙地跑來求情
“爹爹生病了嗎”
趙疆的腦海里轉過千百個念頭,回過神來的時候,才聽見趙璟問的后半句話。
他的目光真正落在趙璟身上。
“嗯”
趙璟見父親恍若未覺,小臉上的擔憂都要溢出來了,“九叔爺說爹爹身體不適爹爹可是頭疼爹爹生病了嗎怎么不叫程叔叔”
趙疆聽清了也免不了楞一愣。
趙璟小臉通紅,顯是一路跑來的,他見父親的確面色不好,心中又確定了三分,可他年小力孤,只知道擔心,可真面對著“生病”的父親,卻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
對了他曾經聽先生說過,人若是過于勞心勞力,便容易生病,若是吹了冷風,可不就會頭痛嗎
趙璟立刻跑到窗前,先把窗子關上,又把炭火撥撥旺,再給坐在窗前椅子上的爹爹蓋上毯子
他個子太低,勉強才能夠到趙疆膝蓋,那一塊兔絨的毯子舉也舉不動,蓋得十分勉強,有一大半都從趙疆的腿上滑落下來。
趙疆此時倒覺得好玩,就倚在椅子上任他施為。
趙璟一邊吭哧吭哧地繼續努力,一邊道“爹爹要好好休息,多多保暖,我聽先生說,勞心容易頭痛”
他說著說著一抬頭,發現爹爹剛剛好轉幾分的臉色又差了下去,嘴角也變成了一條直線,仿佛是心情不快。
心情不暢也是容易頭痛的
雖然趙璟也不知道為什么人心情不好會頭痛,但他覺得健康的自己有義務照顧好生病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