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本為官驛,正院接待官家,也有偏房出租來往民商。湯昭此時已有檢地司的正式身份,若亮出身份,自可住驛站正房,但他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付錢住了側房,又跟驛卒賣了些煎餅燉菜吃。
一路上江神逸不免表演了一番出門在外事事謹慎的細節。比如吃飯要試毒,比如財不露白,比如要看房間尤其是窗紙等小處是否有漏洞,房上瓦片是否齊全,倒也頭頭是道。唯一可惜的是他忘帶錢了,還是湯昭付的錢。
夜晚兩人洗漱過后閑聊,不免聊到了路過的劍生身上,江神逸道“據你觀察,他的劍意是什么劍象是什么”
當面猜測劍客的劍意和劍象并不禮貌,就和窺探他人武功一般,難免懷有敵意,甚至會引起沖突,但是私下里關著門聊就沒關系了,誰還不分析情報啥的
湯昭略一沉吟,道“咱們也是瞎猜,反正就那么一點兒蛛絲馬跡,要我猜劍象只能是柳樹。”
江神逸道“我猜也是。劍生要悟劍,總有朦朦朧朧的感覺,要往通劍意的物事旁邊去。他肯定對柳樹有感覺。劍象好猜,劍意就虛無縹緲了些,但也不是不能猜。柳,同留。向來折柳就是送別之意,是不是還有詩來著”
湯昭道“有很多。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還有,柳條折盡花飛盡,借問行人歸不歸哦,還有那個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
江神逸止住他道“行啦行啦,知道你肚子里有墨水,有那意思就是了。反正取柳就是不舍之意。我看他臉上盡是懷念留戀之色,可能是想起故人。很可能是女人。”
湯昭道“女人還真是章臺柳嗎你怎么看出來的”
江神逸道“當然能看出來。那種深情留戀,難舍難離的感覺,要是想起男人就太惡心了。肯定是想起女人沒錯。”
湯昭嘀咕道“真的假的”
師兄你根本毫無經驗,怎么能說的這么肯定
江神逸自信道“聽我的沒錯。悟劍很多時候需要強烈的情感或執著,以情愛為引開悟的并不少見。你以前可能常常能見到,他們的劍象很多溫柔繾綣,十分美麗,如風花雪月之類,也有凋零丑陋的,那就是痛失所愛甚至由愛生恨了。”
湯昭覺得有些道理,道“既然是懷戀女子,會不會劍象不是柳,而是女子”
江神逸一口道“當然不可能。劍象一忌龐雜,二忌智慧。尤其不能是人象,不然別說顯化,降臨都難。就算你感悟劍意的時候看到了人,一般也會消散,只留下她身上的意象,比如一支珠釵,一把團扇之類的。”
湯昭點點頭,感覺受教了,他這幾年心思全用在符式和武功上,日夜苦學,對劍客知識的了解反不如江神逸,道“沒想到師兄見多識廣”
正說著,突然,門外有人叩門。
此時已至深夜,驛站不是客棧,只有驛卒,不可能深夜服務,里外又無熟人,兩人一下子警覺起來,同時無聲下地,摸出兵刃。
湯昭揚聲道“哪位”
門外有人道“是我。兩位小友還記得河邊柳下一面之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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