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昭回來了,終于讓人松了口氣,也知道至少明面上沒有強大的外力能夠撼動如今的局面了。傅銜蟬也很是激動。
遙想當年,她第一次見到湯昭時,還記得只是個文文弱弱,連武功都沒練過的小孩子,現在已經能帶給人這么強的安全感了啊。
云州,度過了一個不眠夜。幾家歡喜幾家愁,之前發現城外異動的時候,都督府上下固然緊張動員,卻有不少心懷叵測或者干脆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很興奮,只等著看水能不能渾,有沒有便宜可以撿。然后后面看到了日夜顛倒的奇景,很多懂行的人心里哀嘆:罷了,這下沒有便宜撿了。
不管如何,太陽終將升起,一夜時間在暗流洶涌中安然度過。當一律陽光從東方照射入靈棚,一代云州都督高遠侯的出殯大禮終于開始了。
高遠侯本不是云州人,家鄉在南方江州一帶,但她遺言是要落在云州安葬的,墓地選址離著中天府不遠,就在城北望青山上,那座山上也有不少將士的墳墓,俱是找不到家人的無名尸骨,由都督府統一安葬。
從中天府到侯墓腳程快的走一兩個時辰便到,但是按照禮儀要百千人馬扶著靈柩一步步走過去,來回計劃要三天時間。作為繼承人,傅銜蟬自然要護送靈柩安葬,同時要在墓前祭祀一番,然后回來脫下孝衣正式繼任。而有些跟隨高遠侯的老人就不回來了,駐扎在望青山為高遠侯守墓。
因為高遠侯的恩德,很多人包括刑極都想要為她守墓,然而云州正是用人之際,傅銜蟬不得不將他們一一勸住,保持了現行班子的完整。
臨行之前,還有最后一波祭拜。到了時辰,皇帝的使者出來宣讀圣旨祭文便可啟程。天才蒙蒙亮,侯府已經來了不少人。
然而……
“人不如之前登記的多啊。”傅銜蟬在靈前守孝,庶務暫且交給各司幾位指揮使。刑極便負責內場的安全,他默默過著人數,已經發現了端倪。
雖然說拜祭高遠侯的人都是四面八方來的,魚龍混雜,難以計數,但其實都督府心里有數,那些來一趟祭拜一次就走的,或許還有沒統計上的,但是那些在中天府滯留多日,連住處也未必安置好卻死賴著不走的,目的自然很明顯了,應該就是奔著最后一天來的。
說這些人全都是不安好心,可能有些冤枉的,但是說他們之中有一半是真心敬慕高遠侯,要與她送別的,那可把他們想的太好了。大部分人應該是沒有什么具體的作亂計劃,但是有一個人作亂的話,這些人全都是從亂的危險分子。
這些人的情報由靖安司搜集,然后轉交給了刑極所領的衙門——并不是檢地司,而是封山司,這是刑極之前單獨抽調人手組建的新衙門,比起專職對付陰禍的檢地司,這封山司的業務范圍主要是剿匪,剿人間匪盜,凡作亂者皆可剿滅。
之前封山司主要在靈州和云州交界一帶活動,并不干涉云州境內的江湖勢力與閑雜人等,是傅銜蟬把封山司叫了回來,用在治安上。
比起現在機構已經相當龐大的檢地司,新成立的封山司人手更加簡單,職能更加輕便,非常適合做下任云州都督的“親軍”,于是和傅銜蟬早有淵源的刑極從高遠侯心腹輕而易舉的跳任新都督的心腹。
刑極本來也是打算在今天雷霆出擊,將膽敢冒犯君侯安寧的賊人連根拔起,但看現在少了這么多人,便知道很多人打了退堂鼓了。
昨天晚上那顆太陽,還是太震撼人心了些。
然而……臨陣退縮的就能逃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