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極轉頭跟那個年輕人說道:“把名單和在場的人對一對,凡是沒來的,肯定是心里有鬼,被威懾住了不敢來了,可以說是不打自招。每個人都要記錄在案。等到大禮一過,個個都要追到他們家門里去。若不給教訓,他們還以為云州已經是他們來去自如的地方了。”
那年輕人答應一聲,接著又問:“那么今天到場的心里就沒鬼了嗎?”
刑極瞇起了眼睛,說道:“一樣有鬼,只不過是膽子大,城府深的鬼。這些人不但要追蹤,而且要重點,追究門派的責任……”
他在這里吩咐,聲音不大,傳不到靈堂上去,但后面還有幾位指揮使卻都聽得明白,靖安司指揮使,一位徐娘半老的中年美婦皺眉道:“麒麟劍,你要不要勸他放松點兒?這里還是君侯的靈堂,可別鬧大了。”
麒麟劍,也就是檢地司都指揮使道:“他這已經是放松下來的狀態了。前兩天我都怕他不等壽材出城門,就要掀起血案來。湯昭昨晚那一道光,算是把有些人給救了。”
他說到這里,咧開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他剛剛說的有什么不對嗎?這些居心叵測的賊子難道就不該狠狠打擊嗎?這個時候可不是示弱的時候!”
靖安司指揮使道:“我自然知道此時要強硬,要殺雞儆猴,但你們幾個可別忽略了上面那位。如今云州是有都督的。就算是扶光侯回來……”
麒麟劍神色肅然,和她對視一眼,說道:“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云州只有一個都督。狴犴劍有分寸。”
那一邊,刑極身邊的年輕人轉了一圈,又轉了回去,低聲道:“指揮使,我發現除了名單上沒來的人,還有多出來的人。那怎么算?”
刑極皺起了眉,按理說一個這么大的喪禮有外人來看也是尋常,但中天府已經連續封城一整日,基本上把城中外來的人物摸排清楚了,這年輕人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菜鳥,當然不可能看到來吊唁的老百姓就大驚小怪,這肯定是來了可疑的生面孔了。
刑極剛要吩咐,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等等,不會是一個比你還年輕的年輕人吧?”
那年輕人搖頭道:“不是……”他頓了頓,道:“是三個。”
刑極瞪了他一眼,轉頭往外走。那年輕人跟上,說道:“您覺得是扶光侯?可是扶光侯不是給咱們撐腰來的嗎?他不應該腳踏祥云身披陽光隆重登場嗎?”
刑極道:“他愿意怎么出場,就怎么出場。如果他愿意安安靜靜的來看君侯一眼……”
他說到這里,腳步頓住了。
刑極的視線穿過白茫茫的人群,與一個素服少年四目相投。
就像當年一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