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開始下雨了,田地里正在收割的農民發出叫喊聲,變得忙亂起來。王文佐吐出一口長氣麥子剛剛成熟,卻沒有個好天氣,被打濕的麥子很容易霉爛,神靈當真是沒有心肝的。
“主人”桑丘扯住王文佐的韁繩“下雨了,秋天天涼,淋濕了容易風寒,我們回去吧”
“拿把鐮刀給我”王文佐跳下馬,將袖口扎緊。
“鐮刀”
“對,給你自己也弄把”王文佐轉過身,對自己的隨從喊道“都去收麥子,拿刀的就去割麥子,有馬的就去搬運麥子,都送到竹棚下面去,去個人把營里的兵卒也叫來幫忙,天上下雨了,麥子淋濕了就都糟蹋了,大伙兒都得挨餓,別愣著,都去干活”
雨水打在臉上,刺痛了雙眼,沿著雙頰滑落,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阿禾揮舞著鐮刀,耳邊傳來那些唐人武士的叫喊聲,她聽不懂他們在喊些什么,但是竹棚下一捆捆的麥子不會撒謊,苦難早已將她的心打磨成了一塊石頭,但這次她平生第一次覺得胸口一陣陣酸楚。
“原來這就是上國的武士呀還幫我們割麥子”
耳邊傳來了幼弟的聲音,阿禾直起腰,用力的踢了一下幼弟的屁股“快去干活,要天黑前把地里的麥子收完”
“啊呀,當真是不應該,不應該呀”不管金三藏的內心是怎么想的,但至少他表面上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上國將軍竟然下地割麥,著實是不應該,都是卑職的過錯,還請見諒”
“城主不必如此多禮”王文佐毫不在意的笑了笑“熟麥被雨淋了就會霉爛,上頭要征集軍糧,我與您眼下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正好遇上了,又豈能不幫把手”
“是,是,是上國將軍的度量著實讓人欽佩呀”金三藏眼睛珠子一轉,壓低聲音道“不過有件事情在下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城主請直言”
“貴方大總管在信中要軍糧二十萬石,而國主分攤在我的領地便有三萬石,說是我的領地就在漢江邊上,調配方便。可這邊的情況您也都看到了,要說拿出來,估計來年就要人吃人了,所以”
“金城主”王文佐打斷了金三藏的抱怨“軍令如山,十萬大軍集于平壤城下,若是軍糧到期不至,有什么后果我也不用多說,不要說你我的腦袋,就算是貴國國主,只怕都是脫不了干系的,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是,是”金三藏神色有些尷尬,他長揖為禮道“方才失言了,還請將軍見諒”
“金城主,不必如此”王文佐扶了金三藏一把“你也是一番愛民之心,倒也怪不得你。不過軍糧雖然少不得,救民渡荒年之法我倒是有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