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王文佐將手中的韁繩交給桑丘,向身后的金仁問躬身行禮道“您身份貴重,親身相送卑職便承受不起,何況送的這么遠,實在是折煞卑職了”
“大丈夫相交,講的是意氣相投,又何苦以官職名位相限”金仁問笑道“何況以三郎之才具,官職富貴不過探囊取物而已。多則五年,少則三年,三郎必能與我在長安同殿為臣。”
“卑職不敢”王文佐干忙躬身謙謝,雖說一般來說在大唐這種外邦貴酋子弟的官爵雖高但一般水分不少,但金仁問可是例外。從隋煬帝算起,中原王朝在高句麗戰爭中至少丟掉了上百萬條人命,花掉的甲仗糧帛更是天文數字,而取得的最大進展就是渡海滅百濟,開辟第二戰場南北夾擊。
如果說此役第一功臣是蘇定方,那第二功臣便是金仁問了。而且在可見的未來,大唐的整個海東戰略里,金仁問的特殊地位無人可以取代,即便不能回國稱孤道寡,在大唐一個國公還是絕對沒問題的。
當時朝廷雖然選任官員的方式不少,有科舉,有蔭庇、還有胥吏升遷,但是最好用,前程最遠大的還是權貴高官的舉薦,像金仁問這種能夠直接在天子面前說上話的頂級權貴,絕對是一句頂一萬句。
“古人送別皆折柳相贈以為紀念”金仁問折斷一根柳枝嘆了口氣“只可惜不是在長安,否則這個時候長安的柳樹應該已經發芽了”說到這里,他將柳枝遞給王文佐“三郎此番別后還請珍重,待他日相聚你我再敘情誼”
“弘度”賀拔雍回頭看了看身后遠處金仁問的身影,低聲道“我咋覺得這位貴人對三郎是另眼相看呢”
“不是你覺得,事實就是如此”崔弘度笑道“要不要咱倆打個賭,只要三郎此番回大唐,前途不可限量。這位可是能隨侍天子的重臣,只要隨便在天子面前提上一句,刺史什么的還不是隨便做”
“刺史隨便做”賀拔雍的呼吸一下子粗重了起來,他踢了一下馬腹趕上王文佐,神情有些扭捏“三郎,你要是出任刺史,便帶上我吧別看小弟我是個武人,書判什么的也會一二”
“都是生死滾出來的自家兄弟,何須多言”王文佐笑了起來“再說現在說這些還早得很呢誰知道咱們哪年能回大唐”
“咱們早就期滿了呀”賀拔雍詫異的反問道“依照兵制,應該從國內調配新軍來替換咱們回國了呀弘度你說是不是”
“是呀”崔弘度也附和道“三郎,咱們這是遠戍,一天抵得上國中兩天的,期限早就過了。而且朝廷這次圍攻平壤不成,下一次出兵還不知道啥時候,咱們在百濟是一支孤軍,不過是勞師糜餉罷了”
王文佐有些錯愕,他的看法與兩位同僚相左,在他看來百濟唐軍不但不能回國,還會繼續堅守下去,而崔弘度和賀拔雍的表態卻說明了一點,這支軍隊上下已經歸心似箭,毫無戰心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泗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