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之時在遼東任兵備道、而后又在宣大任職總督,多處于苦寒之地,因此身體的境況更是每況愈下。
而這一次南下督師,一路上的風霜,加上到達南方之后的水土不服,楊嗣昌的身體狀況其實已經是出現了一些問題。
楊嗣昌現在的臉上是浮現出了病態的潮紅,心緒的劇烈波動對他造成的影響極大。
“張獻忠此去四川,所有的部署將要就此更改,若是后續進剿再出意外,不僅僅是四川,整個西南都要收到波及。”
陜西、陜西、河南、湖廣、南直隸等地因為流寇的荼毒,以致于稅收一年不如一年,國家的財政越發的困難。
四川不僅僅是戰略要地,如今還是稅收重省和糧食重省。
西南爆發奢安之亂雖然被壓制了下去,但是流毒還在,很多地方的土司都存有反心,張獻忠若是進入其中,只怕是會使得原本安定的西南地區變得越發的復雜起來。
如今大明四方,西北災荒不斷,受流寇荼毒多時,東北有女真威脅,年年都有戰事,局勢一年比一年更差。
每年上千萬的遼餉拖累著朝廷的財政。
唯有東南、西南兩地尚且安生,支撐起了稅賦和糧米的重任。
若是四川受災,西南也必然會遭受影響,到時候僅憑東南一地,如何能夠支撐起整個國家。
“張獻忠如今竄入巴州,進入川中的道路就此暢通無阻。”
“此去川中勢若駿馬奔平川,千里坦途,想要短期之內將其剿滅無異于癡人說夢。”
最為重要的是,為了剿滅張獻忠,他上書請餉,加派練餉,每年七百五十萬兩白銀。
雖然在奏對之時,楊嗣昌說的是不會加重太多的百姓負擔。
但實際上楊嗣昌很清楚這樣的加派造成的影響有多大。
加餉,就是飲鴆止渴。
但是眼下的局面,要想快速的解決關內的諸多流寇,卻是必須要飲下這杯鴆酒。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關內諸鎮欠餉已是成常態,很多時候不給軍餉,軍將根本指揮不動底下軍隊。
張獻忠、羅汝才還有李自成、革左五營等部,經過了一年多的休整,早已經是今非昔比,不能再用往日的眼光去看待。
必須要調集大量的軍兵,發足軍餉,加強武備,才能戰而勝之。
飲鴆止渴可以接受,只需要在一年之內或是兩年之內能夠徹底剿滅張獻忠、羅汝才、李自成三人,這些都能夠接受。
只要剿滅了他們,其余的流寇都將會因為畏懼而授首,而普通的百姓也會因為畏懼而隱忍,民變的風向將會徹底的發生改變。
到時候減去多加的賦稅,便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局勢惡化至此,我已經是難辭其咎。”
楊嗣昌的面色灰敗,聲音低沉。
“若是張獻忠北上陜西,或是東會羅汝才,都證明著張獻忠雖然收斂了很多,但到底還是流寇的習性難改。”
“但是張獻忠此番南下入川,便已經是證明事態正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楊嗣昌靠坐在座椅之上,顯得極為疲憊。
“張獻忠殺人如麻,性格殘暴,嗜殺成性,但是卻能韜光養晦多時,足以見其所圖甚大。”
“非是心懷割據之意,潛藏吞吐天下之志,絕無可能選擇入川。”
葉官明神色凝重,楊嗣昌所說的著些事情,他其實也已經是看出來了。
但是這個時候,葉官明很明白,自己不能附和著楊嗣昌說下去。
楊嗣昌心中雖然明白這些,但是這個時候他跟著附和,必然會讓楊嗣昌的情緒更加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