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諫言,建奴聲勢浩大,軍力強盛,此番圍困錦州準備充足。”
“建奴攻城是假,滅援才是真。”
“此番進軍,應當持重,最好是能夠徐徐逼近錦州,步步立營,且戰且守,勿輕浪戰。”
案后,崇禎抬起來頭,他的雙目緊蹙,眼神懷疑。
“錦州城內給養斷絕,現今僅剩兩月左右的糧食。”
“步步立營,若是等到錦州斷糧,建奴攻破錦州,遼東頃刻之間便將土崩瓦解。”
遼東如今能夠維持現在的局面,祖大壽的存在無疑是起著巨大的作用。
對于祖大壽,崇禎的感情很是復雜。
遼東集團尾大不掉,在祖大壽的控制之下越發的軍閥化。
他曾屢調祖大壽,祖大壽卻是都罕有奉詔。
但也正是祖大壽,一直堅守在遼東,阻止著清軍通過遼東走廊,直入山海關,進入京畿地帶。
“洪承疇通曉軍事,久經沙場,進剿勤王期間,從未聽聞有怯戰退縮之時。”
范復粹心中一沉,但是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兵者,國家大事也,洪承疇此番率九邊之精銳出關迎敵,一旦有失,必將動搖國本,自然需要謹慎。
“況且,建奴兵鋒正盛……”
“動搖國本?”
范復粹沒有將話說完,便已經是被崇禎冷聲打斷。
“鳳陽淪陷,萬賊軍直入南直隸,占據徐州、宿州、鳳陽、英霍,兵臨南京城下,這難道沒有動搖國本?”
崇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的嫣紅之色,他在強行壓抑著心中的憤怒。
“孫傳庭在鳳陽大敗,損兵折將。”
“五萬大軍,五萬大軍,竟然被叛軍圍殲!”
“朝廷任命的總理,竟然被叛軍所殺。”
崇禎神色冷冽,眉眼含怒,厲聲喝道。
東北、東南、西北、三面生亂,難以休止。
“西北李自成,四處擄掠,無人可制。”
“張獻忠縱橫江西,數萬大軍竟然對其無可奈何。”
“這一樁樁事,哪一件事,不是動搖國本的事?!”
崇禎怒不可遏,中原饑荒,千里赤地,匪寇橫行,白骨露于野。
偌大的中國地方,竟然只剩下西南一隅暫且安穩。
“是微臣無能,以致局勢惡劣至此。”
范復粹跪在了地上,嘆息道。
“陛下大病初愈,還請暫息雷霆之怒,保重龍體,方幸國家。”
范復粹身為首輔竟然跪了下來,其余的一眾閣臣尚書也是不能再裝成泥塑木雕。
當下眾人也是一起跪下,向著崇禎請罪。
崇禎坐在上首,神色微凝,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最終化作了一聲嘆息。
“事已至此,無論再說什么都已經無法挽回。”
崇禎抬了抬手,顯得十分疲憊。
“都起來吧。”
崇禎嘆息了一聲。
他不明白,為什么在十二年時,一切都已經好起來了。
南方的匪寇平息,北方大勝建奴,贏取了青山關大捷。
為什么在短短的年許的時間,又是風云突變。
南方的匪寇宛若颶風一般重新崛起,北方的建奴竟然又聚眾十數萬覆壓而來。
南國局勢惡化,遼東告急,西北生亂,中原饑荒,河北大疫,國家甚至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