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五年,二月十三日。n
旭日東升,天地清明。n
往昔一直以來熙熙攘攘的南京,如今卻是變得寂寥無聲。n
街頭巷尾之間不見市民行人,有的只是一隊又一隊全副武裝的甲兵。n
黃黑兩色的旌旗遍布南京城內的南北各處,將南京分割成了既然不同的兩面。n
距離南京城破,已經過去了三日的時間。n
南京國子監內,一處偏廳之外,站滿了全副武裝的甲兵。n
南面的甲兵皆是盔縛黃巾,身著布面鐵甲,佩刀執槍,腰系開元弓。n
而北面的甲兵則皆是盔縛黑巾,身穿水磨明甲,執槍帶斧,腰間同樣帶著弓,只不過那弓并非是明軍常用的開元弓,而是大弓梢的硬弓。n
那硬弓的形制,九邊的明軍并不陌生,因為清軍常用的弓,就是這種大弓梢的強弓。n
說是弓其實有些并不貼切,小型投矛發射器這樣的名稱反而更為貼切。n
盔縛黃巾的甲兵自然是張獻忠麾下的西軍。n
而盔縛黑巾的甲兵則是李巖所領的萬民軍。n
隨著勢力的逐漸壯大,無論是萬民軍還是西軍都越發的正規。n
雙方的盔甲來源,大多都是擊敗明軍繳獲而來。n
改變盔甲形制所耗費的時間和精力巨大,根本得不償失,所以從最簡單的顏色和旗幟入手才是正理。n
自河南起勢之后不久,李巖便為萬民軍定下了基調,軍隊尚黑,軍旗主旗皆用黑色,士兵佩戴黑巾作為標識。n
這一考慮,除去消耗之外,更重要的還是五行之說。n
朝代有五行之說,五德從所不勝,夏木、殷金、周火。n
明屬火德,所以李巖下令軍隊尚黑,便是因為水克火,水德尚黑。n
萬民軍先用了黑,張獻忠自然不能與之相同,所以在徐以顯的諫言之下,改全軍服色為黃。n
黃色為土德,火可生土,同樣也算是承天順運。n
偏廳之外一黑一黃雙方軍卒,彼此之間涇渭分明,彼此之間毫不掩飾對于對方的敵視和提防。n
而在偏廳之內氣氛也是同樣緊張。n
偏廳內院,李巖正襟危坐,神色肅然,目光凝重,皺眉不語。n
而在李巖的對面,張獻忠則是大馬金刀的靠坐在坐椅之上,他端著酒杯,目光甚至沒有放在李巖的身上。n
方桌兩面,一南一北,坐著皆是西軍和萬民軍的高層。n
李巖的身側,還坐著袁時中、一斗谷常見希、老回回馬守應、左金王賀錦四人。n
而張獻忠的旁側,陪同的只有徐以顯與孫可望兩人。n
張獻忠如今倚重的人,自然是孫可望、李定國、劉文秀、艾能奇這四名義子。n
劉文秀、艾能奇被張獻忠留在了武昌,n
李定國則是被張獻忠安置在了城外,管理城外的兵馬。n
城內的兵馬由軍師潘獨鰲統管。n
所以張獻忠帶人前來會談,便只帶了徐以顯和孫可望兩人。n
這一次的商談,是李巖派人相邀而定下來的。n
談判的地點,定在了南京的國子監。n
南京的國子監位于雙方兵馬的中央,地勢頗為開闊,隱匿不了什么東西。n
李巖讓出了國子監的一半的地方,讓張獻忠派駐兵馬前來,雙方共同派兵駐守。n
對于安全,張獻忠絲毫沒有擔心。n
張獻忠并不覺得商談會出什么樣的意外,如今官兵的威脅近在咫尺,想要抗衡朝廷的官兵李巖就不可能向他動手。n
“現在已經快到了午時,李元帥要是暫時不能決定,可以等到下午再議。”n
徐以顯率先打破了沉悶的氣氛,出聲說道。n
聽到徐以顯的話語,李巖的眉頭微蹙,而后向著左右各看了一眼,沉吟了片刻之后,點了點頭。n
“南京我們可以相讓,不過我等進攻南京也是耗費了不小的氣力,傷亡慘重,這一點還請貴方考慮。”n
“陳望麾下兵強馬壯,銃炮犀利,眼下已經盡取徐州、鳳陽、淮安三府之地,如今又舉兵向南而來。”n
李巖嘆息了一聲,正聲道。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