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神色冷冽,心中更沉,現在他們所面臨的局勢極為復雜和危急。
他深知,萬民軍已經切斷了他們北上的道路,江浦的兵馬已經無法指望。
要想渡過長江,只能向南尋找渡口,但南面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
要想渡過長江,只能去往更南處,找尋渡口過河。
眼下的情形,對于他們來說極為不利。
為攻南京,西軍大部分堪用的野戰兵馬盡皆都聚集在南京的周邊,其余的地方都只留下了基本維持治安的部隊。
偌大的安慶、廬州兩府,加起來也僅僅不過只有三四萬人的駐兵。
三四萬的人,而且都還是二三線的部隊,在這種時刻,能夠頂的上什么用?
西軍的主力部隊大多集中在南京周邊,其他地區的兵力薄弱,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集結足夠的兵
也只有劉文秀與艾能奇所領留守武昌的部隊,在這個時候能夠派的上用場。
一旦劉文秀與艾能奇率軍離開武昌。
左良玉還好,但陳望絕不會坐視不理,必然命令麾下兵馬挺進武昌。
如今的湖廣內部,已經不再是只有左良玉,陳望麾下的漢中軍也在其中。
到時候,人地兩失,萬劫不復。
李定國看的很遠,李巖不動則已,一動便是雷霆萬鈞,讓他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李定國輕嘆了一聲,他早已經勸諫過了張獻忠,要注意軍紀,不要打罵將校,但是張獻忠根本就不會聽他的。
除了他們四名義子之外,對于其余將校,張獻忠動輒打罵呵斥,根本不留情面。
當初萬民軍先入南京宮城,張獻忠勃然大怒,鞭怒打麾下諸將,呵罵了足足半個時辰。
若非如此,駐扎在能仁寺的白文選怎么會在事變之后倒向萬民軍。
白文選和馮雙禮一樣,都是當初從陜西跟隨著張獻忠一路轉戰而來,可以說是軍中的宿將。
但是照樣在宮城之外,被張獻忠當眾鞭笞,喝罵良久。
張獻忠的暴戾和專橫,無疑是導致如今局面的重要原因之一。
馮雙禮嘆息了一聲,走到李定國的近前,說道。
“軍中如今人心惶惶,底下將校只能是盡力彈壓維穩不亂。”
“將軍……”
馮雙禮雙手抱拳,神色凝重,詢問道。
“我們此時,應該進往何處”
“進往何處”
李定國的眼神迷茫。
他如何能夠知道,他們應當進往何處。
前路未知,昏暗無比,暗到李定國根本看不清前路。
事到如今,他們只剩下了一條道路——魚死網破。
“傳令全軍……”
李定國握緊了腰間的雁翎刀,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準備下達最后的命令。
但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卻是打破了沉寂的夜空。
“軍情急報,連番加急!”
李定國轉過身,回望臺下,報信的令騎已是手持印信,急步而來。
“萬民軍使者,請見將軍。”
望臺四下,眾人沉默,馮雙禮目視著李定國。
李巖這個時候派使者來,無非就是勸降。
“不見。”
李定國堅定的搖了搖頭,沒有絲毫的猶豫。
但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李定國神色錯愕,甚至懷疑起了自己的聽覺。
“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