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氣數……
早已經盡了……
孫傳庭或許在問出這一個問題的時候,其實心中早就已如明鏡一般。
陳望心中嘆息了一聲,但是眼眸之中堅決卻沒有絲毫的改變。
“宋祚傾移,元以北狄入主中國九十七載。”
吳甡緊握著座椅的扶手,因為用力他的指節在扶手上繃得發白,手背青筋繃起根根分明。
“太祖高皇帝起于微末,逐胡虜,除暴亂,使民皆得其所,雪中國之恥,復我華夏衣冠。”
“華夏神州之地,絕不可再聞胡笳之聲……”
吳甡說完最后一句話,彷佛丟失了所有的氣力。
他的手指緩緩松開扶手,枯瘦的指節微微顫抖,像是秋風中最后一片將墜的枯葉。
陳望抬頭看著坐在首座上的吳甡。
陽光透過窗欞,在吳甡的緋紅官袍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這位歷經了四朝的文臣,此刻挺直的脊背猶如蒼松,雖顯老態卻仍存風骨。
時危方見臣節,然非命世之才,難挽既倒之瀾。
時局艱難,吳甡并非是應運而生的絕世之才,他沒有能力來挽救這傾覆的危局。
陳望站起了身來,整肅衣冠,目視著坐在首座的吳甡。
這一次陳望沒有如同之前一般隨意,而是鄭重其事的向著吳甡行了一禮。
陳望沒有言語。
他知道吳甡在之后會去做好應該做的事情。
“拿去吧。”
吳甡的神色平靜,他抬起了手。
身側手捧著尚方劍的侍從神色掙扎。
但是終究還沒有違背吳甡的意思。
侍從手捧著御賜的尚方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陳望的近前。
護衛在陳望身后的親衛適時的上前。
那侍從雙手顫抖,緩緩的將手中的尚方劍遞給了上前的漢中軍甲兵。
在行完了一禮之后,陳望轉過了身,沒有遲疑的走出了正廳。
大明的傾覆在即,北國即將陷入烽火之中。
周延儒,擋不住李自成。
九邊,也同樣擋不住建奴。
南國的權柄,他已經拿到。
擋在他前行路上障礙,也已經被掃空。
時機。
已至。
……
《明史·列傳·卷一百四十》
吳甡按山右有聲,及為相,遂不能有為。
進不以正,其能正邦乎?
抑時勢實難,非命世材,固罔知攸濟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