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左良玉和猛如虎兩鎮在武昌以西虎視眈眈,絕對不會放任他們撤離武昌。
再者萬民軍軍力雄厚,若是張獻忠還在時,尚且能夠一戰。
但是張獻忠身死,萬民軍眼下強于他們數倍,彼此實力懸殊,他們在武昌只能勉強支應,談何報仇。
“我輾轉多時,深夜靜思,圖謀前路,但是卻怎么都看不清前路。”
“諸位其實心中也都應該清楚。”
“南京變后,我軍其實早已經失去了逐鹿天下的資本。”
李定國目光平靜如常,沒有遮掩,平靜的說道。
劉文秀和艾能奇仍舊沉默,殿內的眾將很多也緩緩低下了頭。
因為李定國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現在已經不是崇禎十年,而是崇禎十五年。
天下已經逐漸穩定了下來,各地的勢力都逐漸的在整合。
“我等就算是武昌打贏了這一場戰,但是又能如何?”
“漢中府內,還有數萬漢中軍。”
“河南、南直隸、陳望的麾下還有十數萬的甲兵。”
“陳望再提大軍壓來,我軍又能如何?”
“以一府之地,莫非能抗衡敵軍數省?”
李定國聲音陰沉,一連數問。
“哪怕是諸葛武侯,終究也無法北伐中原,興復大漢。”
“諸位莫非有人認為,自己可以堪比諸葛武侯?”
殿內一眾西軍將校皆是感覺心中壓抑,難以呼吸。
李定國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傳入他們的耳中,那些問題所帶來的壓力,讓人實在是難以喘不過氣來。
“李巖心機深沉,虛偽至極,口稱所作所為皆為天下蒼生,但是實際卻是只為心中野望。”
“我等無論是南下江西,亦或是留守武昌,其實都是在幫助李巖爭取時間。”
“李巖,想要在武昌,在江西,流盡我大西軍最后一滴血,為他的王霸之業添磚加瓦,讓我們去消耗漢中軍的戰力……”
殿內一眾西軍眾將皆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等既已失去逐鹿天下之能,便不要再做如此想法。”
李定國握緊了手中的腰刀,恨聲道。
“我等絕不能如李巖所愿,用我大西軍將士的換得他李巖的王霸之業!”
“萬民軍與我大西軍血仇難消。”
李定國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心中并沒有面上的那般平靜。
從南京走來,他的內心痛苦無比,壓抑無比。
“這兩條路,無論是作何選擇,都只會讓萬民軍拍手稱快,都只會讓我們越發衰弱。”
這樣走下去,他們只會和萬民軍的差距越來越大。
到時候,又談何報仇雪恨?
現如今唯一能夠使得他們擊敗萬民軍,報仇雪恨的機會。
只有一條路……
大勢如潮。
既然如此,為何不順流而動?
令人心悸的殺意再李定國的眼眸之中流轉。
李定國握緊了拳頭,緩緩舉起,目視著殿內的眾將,正聲道。
“殺兄弒父之仇,不共戴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