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西南,中峴,紫蓋山上,居高臨下,花草似錦,江山如畫。
山頂四周甲士林立,將校環衛。
陳望坐在樹蔭之下,偏頭俯瞰著橫亙于江水環抱之中的巨城襄陽。
因為婚事耽誤的軍中事務如今已經處理的差不多。
北地的大疫還在持續,明廷正在做著最后的掙扎。
李自成在止步山西,回師關中,意欲肅清陜西之中明廷最后殘存的力量。
哪怕是身處絕境,但是在陜西、山西仍有大量不肯投降的明軍兵馬。
他們依據著堡壘,背靠著城池,頑強的抵擋著闖軍的進攻。
遼東方面,清軍雖已從寧遠撤軍,遼鎮守軍獲得短暫喘息之機。
但明眼人都清楚,這種退卻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清軍的退卻只是為了積蓄力量。
與此同時,漠南蒙古各部頻繁調動,前線斥候冒死傳回的軍報令人憂心忡忡。
漠南蒙古諸部異動頻頻,明廷僅存的耳目們,拼死帶回了很多讓人恐懼消息。
一切的一切都預示著,等到今年的秋時,就是清軍再度南下之際。
西南那邊,松潘的漢羌聯軍罷兵休戰。
他們在等待,等待著青海蒙古的大軍到來。
在南國,萬民軍仍然在泥塘之中苦苦的掙扎。
李巖正在不斷調兵遣將,準備新的一輪南征。
天下之間,暗流涌動。
但是也迎來了短暫的安寧。
各方勢力都默契的不再彼此攻伐,兵戈休止。
天下局勢看似進入短暫的平靜期,各方勢力默契地停止了大規模軍事行動。
但這種和平局面注定難以持久,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短暫間歇。
但是片刻的安寧,終究也是安寧。
陳望現在也終于有些許的時間暫時的休息一下。
清風徐徐,拂過山頂的山風帶走了夏日的炎熱。
陳望微微抬頭
,迎著徐徐的山風,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涼風穿林而過,掠過衣袍,帶走周身暑意。
這樣安寧的場景,陳望真的已經是許久沒有經歷過了。
七年以來,大部分的時間,陳望都是在軍營之中,在戰馬之上度過。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這樣休息過了。
只不過,這樣寧靜終究是不能長久。
耳畔,零碎的腳步聲傳來。
陳望眼神微動,微微側身,左手的手肘仍然倚靠身前的案桌之上,另外一只手則是隨意的放在右膝之上。
舉目循聲望去,幾名衣繡著鷹狼的武士正帶著一名身穿著緋紅官袍的文官緩步走來。
那文官身形挺拔,一襲正二品緋紅官袍在清冷的晨光中格外醒目,袍袖輕拂之間,錦雞補子的金線隨著他的步伐微微閃動。
他的面容瘦削剛毅,短須微霜,目光沉靜而銳利。
雖被甲士圍押,步伐卻穩如山岳,長須隨著走動之時微微顫動。
雖被一眾按刀的武士押解環衛,但卻仍不失威嚴,氣度凜然。
及至近前,那文官緩緩止步,佇立在桌前三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