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軍中急步鼓聲陡然響起,如悶雷般滾過戰場,喇叭刺耳的響聲也在此刻適時響起。
吳平放下了手中的火銃,回頭向后看去。
身后一眾早已經整肅帶發,手持著長矛的甲兵已是齊步而來。
這樣的戰術在校場和戰場之上,他們已經是演練過了無數次,一進一停,行云流水。
一千余名靖南軍山東鎮的甲兵排列著緊密的隊伍,踩著步鼓的鼓點齊步向前排眾而出。
無數赤紅的盔纓搖動,宛若翻騰的怒濤。
密集的鼓點恰似萬壑松濤,在平野之間掀起了恍若排山倒海般的聲浪。
鐵甲甲葉碰撞的密集叮當聲匯成如同水流的聲響,在陣線之上回蕩。
鐵制的槍尖在陽光下形成了一道閃爍的銀線。
沒有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沒有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
戰場之上能夠聽到的,只有號鼓的樂聲,還有無數軍士踏過血潭激起的腳步聲。
隆隆的踏步聲伴隨著萬民軍鋒銳營的軍陣的推進越發的響亮。
三十步的距離,萬民軍鋒銳營的前排甲兵已經舉起手中的短斧和鐵骨朵,眼看就要擲出。
稍后面的一些步弓手也抓住了這最后的時機射出手中的破甲箭。
靖南軍的軍陣之中,位處最前排的刀盾兵們也是舉起了手中的鐵骨朵。
兩軍陣前哀嚎四起,近戰前的最后一輪打擊完成。
密集的軍陣讓所有人都無法躲避,技藝武術在這一刻并不會起到太多的作用。
千百人列隊而前,一齊擁進,怎能容人展轉躲閃?
所有的人,都只能將性命托付于無常的命運……
兩股鋼鐵洪流轟然相撞,鋼鐵的荊棘在兩軍的陣前交織,死亡的寒芒在方寸間往復閃爍。
槍尖捅穿盔甲的悶響聲與瀕死的慘嚎聲轉瞬之間已經是交織成一片。
殘酷的冷兵器作戰以比銃炮更快的速度無情的收割著生命。
兩軍之間的死亡地帶迅速堆積起層層尸丘,冷兵器造成的痛苦非常強烈,傷者在血泊中翻滾哀嚎,撕心裂肺的嚎叫聲響徹在在各個戰線之上,甚至蓋過了戰鼓的轟鳴。
人如螻蟻,命如草芥……
嚴整的軍陣在血腥的拉鋸中扭曲變形,活人的陣列與死者的山丘漸漸融為一體。
“山東鎮第一師第三營陣線,突然遭遇萬民軍鋒銳營突擊,前陣已經潰敗。”
“我軍騎兵馳援遭遇萬民軍精騎攔截,中軍部在鋒銳營進攻之時,已經提前下令山東鎮作為預備的第四營已經投入戰場。”
北部一號棱堡的中央高臺,已經成為了靖南軍的指揮所。
高臺之上,一眾中軍部的參謀正在剛剛擺設好的沙盤之上不斷插上赤玄兩色旗幟。
胡知禮站在陳望的身側,遙指著遠處右陣的方向。
在占據了一號棱堡之后,靖南軍的中軍也隨之移到了一號棱堡。
三千近衛甲騎陳布于棱堡北面,兩營步兵則是被放置在東西兩面。
隨著左光先領兵馬入援而來,山東、河南、漢中三鎮齊聚,以一號棱堡為中心,輔以周邊的六座小型棱堡擺出了一個弧形陣。
左光先麾下的兵馬最強,有一萬八千余人,所以被陳望安排在中間。
山東鎮兵力最少,所以陳望將其安置在了西面。
因為在東面,要遭受在萬民軍來自東、南兩面的進攻。
畢竟原屬西軍的河南鎮原有兩萬多的兵馬,兵力最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