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以萬計的鐵騎組成的黑色浪潮如同水泄銀川一般快速的漫過原野。
無數的盔旗在逆風之中翻騰連成一片雪白的的浪花,猶如長白山上萬年不化的積雪。
一面面明黃色的旌旗招展,一頂頂雪白的明盔閃耀。
長年作戰,遼鎮的兵馬怎么可能不認得那些明黃色的旌旗。
那無疑正是清軍之中,直屬于清軍大汗黃臺吉的正黃旗!
織金的龍纛在風中獵獵作響,正黃旗的騎兵列陣如刀削斧劈,馬匹噴出的白氣在寒風中凝成一片薄霧。
兩翼蒙古輕騎如展開的鷹翼,一柄柄馬刀倒映著冷光,自兩翼飛速掠來。
密密麻麻的槍矛寒光映照在眾人的眼眸之中,遠遠望去,像是一片移動的鋼鐵森林。
而就在目力所及的平原盡頭,更多的騎兵正從地平線下源源不斷涌出。
“建奴哪里來的這么多的兵馬。”
祖寬面色慘白,緊緊的抓著身前垛口的青磚。
他死死盯著關外那鋪天蓋地的騎軍,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聲音已變了調。
“陳望在南方到底在干什么!”
祖寬回過身,一把抓住了身后馬進忠的衣襟,怒聲質問道。
“不是說建奴的主力都在南方嗎,建奴的兵馬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馬進忠是被陳望派來聯絡遼鎮的人,在揚州之戰后,他便乘著鄭氏船隊北援的舟船,帶著千余的兵馬在寧遠登陸,而后一路南下,進入了山海關內。
馬進忠沒有動怒,他的神色從開始到現在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他沒有理會祖寬的無禮,只是淡漠道。
“祖總兵莫非忘了,早在我抵達寧遠之時,便已經告訴過諸位,建奴主力與我軍對峙于黃河,國中兵力空虛無以為繼,為取關寧,恐會大肆征召外藩蒙古入關。”
“祖總兵要不要再看看,關外的兵馬,到底頭盯著盔旗的建奴更多,還是身穿著裘皮的蒙古騎兵更多一點。”
祖寬神情微怔,他之前是因為看到席卷而來的大量清軍而失去了理智。
等到聽了馬進忠的話,才想起了陳望早就已經派人傳來的消息。
剛剛在他的視野之中,確實是只見清軍的中軍旌旗林立,而兩翼卷席而來的騎軍,卻是沒有見到太多的旌旗。
關內的清軍,卻是并非是清軍的主力,而是以征召的蒙古騎兵更多。
祖寬無力的松開了抓著馬進忠衣襟的手,頹然退后了數步。
“夜不收探報,建奴此番北上,兵力雄厚,總數已逾八萬之眾,中軍為正黃、正紅滿蒙騎軍為主,總人數在萬人以上,綠營步兵兩萬人。”
從關外返回的夜不收,已經帶來了最新探查的情報。
“前鋒為三順王之部眾,總兵力在兩萬人以上,觀其主將旗號,應為建奴之恭順王孔有德。”
“三順王的部隊,此前不是說都在山東嗎,為什么現在又到了關外。”
祖寬眉頭緊蹙,怒斥道。
前來稟報的夜不收低垂著頭,他只負責將探聽得來的情報匯報給祖寬。
清軍的具體調動,他根本不知道情況,也難以回答祖寬。
這一幕剛好此時從一旁馬道之上領兵趕來的吳三桂聽到。
吳三桂神色略帶陰沉,從旁側緩步走來。
“滿蒙兵馬不善攻城,進攻山海關難如登天,三順王的部隊應當是從山東被調來。”
“我聽聞建奴在京師整訓了綠營兵四萬,如今這里只有兩萬,恐怕另外一部分的綠營兵被調往了山東,與建奴三順王的部隊調防。”
吳三桂微微抬手,示意跪在地上的夜不收繼續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