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六年,四月十一日。
子時初刻,深夜。
夜幕之下的濟寧東郊的府河兩岸燈火通明。
靖南軍的軍營與清軍的軍營分立于南北兩岸。
三日的時間,隔著府河,雙方的炮戰不休,清軍幾次想要強渡進攻,但是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孫時鋪的戰斗在第三日時便已經迫近白熱化。
清軍用四萬多名百姓的尸首和運送而來的土石,終究是填平了孫時鋪外的三道壕溝。
最初的清軍,只是逼迫著那些百姓背負著土石去填壕。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發緊迫的局勢,使得清軍徹底放下了最后的一絲虛偽。
黃臺吉下令,讓漢兵與外藩蒙古的騎兵驅趕著百姓到壕溝的附近展開了血腥的屠殺。
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怎么能夠敵得過那些手持著兵刃的兇徒?
一具具尸體滾入壕溝之中,到底是填平了孫時鋪外那深深的溝壑。
人命,在這一刻顯得是那般的無足輕重。
在第三日的時候,渡河的清軍順著填平了的溝壑推進,與靖南軍真正的開始短兵相接。
戰斗一直持續到了黃昏之時,在留下了滿地的尸體之后,雙方軍兵默契的收兵罷戰。
雙方的部隊都沒有派去追擊的部隊。
追擊毫無意義,兩方的主將都嚴密的約束著麾下的軍隊。
雙方的火炮陣地一直以來都是蓄勢待發,主力騎兵時刻的游戈在己方步兵的周圍,不給與對方任何的機會。
夜幕降臨而下,明亮的營火相繼升起。
渡河清軍的營地再一次向前推進了三里的距離,已經快要接近靖南軍火炮的最大射程。
這樣的布置,無疑代表著清軍挺進的決心。
等到白天的到來的時候,等待著孫時鋪外靖南軍的,將會是一場血戰。
夜色如墨,蒼穹之上一片漆黑。
不見星光,不見明月。
孫時鋪外星火點點,如墜落的星辰一般,自北向南蜿蜒伸展,直至泗水的北岸。
……
“清軍右翼已經有約五千的兵馬度過了泗水。”
“孫時鋪的防線,必須要放棄了。”
演武廳靖南軍中軍大帳之中,代正霖滿臉的嚴肅,向著正垂目凝視著沙盤的陳望稟報道。
“清軍主力也已經全數離開了濟寧城南大營,全部開赴到府河北岸。”
代正霖熟練的將藍色的小旗布置在沙盤之上,一點一點的將清軍的部署全部解析。
“清軍大軍展開,三日之間驅策百姓搭建浮橋,多段已經完成。”
“如今清軍的動向,如戰前的推演所示一般無二。”
代正霖放下了最后一面藍色的小旗,而后道。
“黃臺吉將清軍右翼兩部,一部自府河南岸平野猛攻我軍孫時鋪防線,給予河南鎮第五師壓力,另外一部南下過泗水,意欲自我軍防線以南渡河而來,以逼迫我軍退兵。”
“同時,清軍左翼,豪格所部也集中兵馬,進攻鰲關。”
陳望的目光停留在了孫時鋪的防線上。
在剛剛抵達濟寧之時,他就已經提前選定好了濟寧城東這一地作為決戰地,所以周邊的情況全都已經被掌握。
留給黃臺吉的選擇并不多,黃臺吉并沒有選擇。
“陳永福,已經領河南鎮第二師兩營兵馬往前,進駐孫時鋪南展開,清軍暫時無法輕易渡過泗水。”
“濟寧城中的清軍也組織了幾次的試探性的進攻,一部想要出城經由城東馬驛橋進攻我軍陣地,但是都被我軍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