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南軍前陣已徹底被濃重的硝煙與灼熱的火光所籠罩。
震耳欲聾的銃炮轟鳴聲中,無數橘紅色的閃光接連不斷的炸起,每一次火光的閃爍都預示著又一輪死亡風暴的噴發。
鉛彈匯聚成的鋼鐵洪流,如同無形的死神鐮刀,向著正面蜂擁而至的清軍步兵線不斷的橫掃而去!
威力巨大的鉛彈輕易的撕裂了鑲鐵的棉甲,鑿穿了堅固的盾牌,射倒了一匹又一匹的戰馬,將無數血肉之軀撕扯得支離破碎。
清軍正面前陣兩翼,沖鋒而來的清軍輕騎成片的倒下。
戰馬在硝煙籠罩著的泥地之中發狂的嘶鳴,被摔下戰馬的騎士痛苦的哀嚎著,清軍騎陣散亂成了一片,根本就沒有辦法遏制。
跟隨在其后的綠營兵們,本身就因為此前靖南軍猛烈的炮擊而士氣渙散。
他們完全是在后方的督戰隊逼迫之下才勉強維持著陣線前行,他們的步履盤跚,每一步都充滿了遲疑與恐懼。
在前進的道路之上,更多的炮彈落在了他們的陣列之中。
這也導致了他們還未接陣,便在看到前方沖鋒的輕騎潰敗之后,巨大的恐懼終于拍擊潰了他們。
他們丟盔棄甲,不顧一切的轉身向后奔逃,整個陣線在剎那間土崩瓦解,如同雪崩般無可挽回。
哪怕是徘徊在后方的清軍督戰隊拼命的砍殺組織,也難以組織綠營的潰敗。
那些徘徊在后方的清軍督戰甲兵雖然拼命阻攔,聲嘶力竭的呵斥,甚至揮刀瘋狂砍殺逃兵,試圖重新組織起防線。
但在這股絕望的潰逃洪流面前,他們的努力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洶涌的潰兵甚至反過來將督戰甲兵沖散裹挾,使得他們非但無法執行軍法,組織潰勢,甚至連自身都陷入了混亂和危險之中。
黃臺吉牽引著座下的戰馬緩緩前行,他的面色鐵青,目光陰鷙的掃過前方那片混亂不堪的景象。
前陣的綠營兵如同蟻群般四散潰逃,甚至沖撞督戰隊,將懦弱與無能暴露無遺。
黃臺吉眼中閃過一絲極度的厭惡與不屑。
“不要去管那些怯弱的尼堪了!”
黃臺吉大手一揮,下達了新的命令。
“傳告各旗,穩住軍陣,繼續推進,那些尼堪要逃就讓他們去逃。”
這些歸降的綠營兵馬,武備缺乏,戰力孱弱,意志不堅,本來就是用作炮灰來使用。
他本來就沒有將希望寄托在他們的身上。
他們的作用,不過是用來填平前進的道路,消耗靖南軍的火力,磨損那些犀利銃炮的炮管,疲憊那些嚴陣以待的士兵的精力。
能夠贏下此戰的關鍵,從來只系于他麾下真正的八旗勁旅能否碾碎靖南軍的核心陣線。
“漢軍旗快要頂不住了。”
豪格身披精致的鎏金藍甲,騎乘著戰馬,緊跟在黃臺吉的身側。
他目光掃過前方戰線,語氣沉凝的低聲道。
在大陣的前方,兩翼的綠營已經潰敗,但是中央漢軍旗的旗兵還在堅持著。
那些兵馬是三順王麾下的部隊,漢軍旗的戰斗意志并不算差。
三順王的部隊,是清軍中少有的精銳火器部隊,裝備大量火繩槍與相當數量的火炮。
然后他們的銃炮,比起作為防守方的靖南軍卻是差的不止一星半點。
漢軍旗裝備的鳥銃只是最為普通的火繩槍,首先在射程和殺傷就比起靖南軍所列裝的海誓銃要差得多。
因此在他們推進的過程之中,就先遭遇了靖南軍的多輪銃擊,大量的軍兵倒在了前行的道路上。
在抵近了到了差不多六七十步的距離之后,他們才終于能夠開火射擊。
這個距離,鳥銃對于有甲的單位才具備了一些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