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寧東郊。
府河。
四月的府河,河水冰冷蝕骨。
大量潰敗的清軍軍兵在河灘上擁擠在一起。
此刻的府河南岸早已是徹底化為一片絕望的煉獄。
大量潰敗的清軍軍兵如同無頭蒼蠅般擁擠在泥濘的河灘上。
人挨人,人擠人,亂成了一鍋滾燙的熱粥。
嘶吼聲、哭嚎聲、咒罵聲與冰冷的河水奔騰聲交織在一起,令人窒息。
不時有倒楣的軍卒在瘋狂的推搡中被擠落進洶涌的府河之中。
冰冷的河水瞬間吞沒了他們的驚叫,只有少數人能在湍急的水流中掙扎著露出頭來,徒勞的向著近在咫尺的舟船伸出手臂。
在他們的身后,靖南軍步卒的軍陣正在不斷的擠壓著有限的空間。
外圍的靖南軍的步兵們并不急于發起白刃沖鋒。
眼前的場景太過于混亂了。
數以萬計絕望的潰兵擁擠在狹小的河灘上。
貿然投入陣型嚴整的步兵進行近身清剿,很可能在極度混亂中遭遇潰兵絕望的反撲,造成不必要的傷亡。
所以他們只是保持著嚴整的隊形,在陣陣軍號中,慢條斯理的向著清軍的潰兵射擊著。
“砰!砰!砰!”
排銃的轟鳴聲在河灘上空此起彼伏,靖南軍的每一次齊射,都能夠在潰敗的清軍之中引起一片片絕望的慘嚎和更加瘋狂的推擠。
這種高效的殺戮,驅使著更多的潰兵逼向府河,加劇著岸邊的混亂和踩踏。
求生的本能,驅使著這些潰不成軍的清軍軍卒瘋了似的想要逃離這片死亡之地。
他們蜂擁著撲向那些停靠在岸邊的為數不多的舟船,不顧一切的向上攀登。
人群極度擁擠,為了搶先登船,人們互相拉扯踐踏。
已經登上了船的軍兵,驚恐的看著后方漫山遍野追來的靖南軍,卻沒有半分想要抵抗的信息。
他們只想趕快開船渡河,逃離地獄。
然而,更多沒有登船的軍兵怎甘心生還的希望就此離去?
洶涌的人群不斷的起伏,未登船的軍兵拼命的抓住船沿,甚至跳入水中試圖爬上船。
兩方的軍兵都已經是紅了眼睛,徹底失去了理智。
舟船上的軍兵為了自保,為了能讓船開動,拿起手邊能用到的一切武器——船槳、順刀,甚至是拳頭。
瘋狂的劈砍和擊打著水中和船沿那些試圖攀爬上來的人。
“滾開!”
“別上來,船要沉了!”
“讓我上去,求求你們!”
哀求聲、怒吼聲、慘叫聲、落水聲、兵刃入肉聲,在冰冷的府河上空回蕩。
不斷有超載的舟船在瘋狂的推擠和掙扎中失去平衡,被猛然掀翻。
不斷有軍兵慘叫著從傾覆的船體上摔落于洶涌冰冷的府河之中,瞬間被濁浪吞沒。
那少數十數艘舟船僥幸避開了蜂擁而至的人群。
但又有的舟船因為嚴重超載,吃水極深。
剛剛行駛出一段距離,便被一個不大的浪頭打來,便劇烈搖晃傾側,最終也沒有逃過覆沒的命運,將一船人的生還希望徹底葬送河底……
府河南岸到處都是爭搶著舟船的軍兵,但更多的清軍潰兵則是如同發現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瘋狂涌向那幾座簡陋的浮橋。
河面之上。
原本用于通行的浮橋此刻早已扭曲變形,上面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想要過橋的清軍潰兵。
清軍的潰兵們如同蟻群般蜂擁而上,拼命的爭搶著那渺茫的渡河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