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推行而下,內務司下的上千名官員在南京城的五軍都督府內簽下了軍令狀,而后一路往東進入了江南的各州各縣。
一直以來都處于寂靜的平南鎮也因為新政的推行而行動了起來。
平南鎮共有七師,合計兵馬八萬四千人,已有六師移營,趨于江南地區以維持大局穩定。
如今的南京城中,平南鎮僅有兩師的兵馬留守。
不過南京城的防務仍舊沒有削弱多少。
這一次陳望南下確實是輕裝簡行,只領了三千近衛甲騎跟隨。
不過不久之后湖廣鎮的兩師與孫啟運率領水師主力也南下抵達了南京,南京城臨長江碼頭之上修筑了大量的軍港,以停靠水師的戰船。
湖廣鎮兩師合有軍兵兩萬四千人。
內河水師如今有水兵共計一萬五千余人,濟寧之戰內河水師并不參戰,自然也沒有多少的傷亡。
南京城中現有的守衛兵力,仍然高達六萬六千人,在軍事的力量根本無可動搖。
距離新政的推行,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南京城的街頭巷尾貨殖依舊,人流如織。
新政在推行之后,很快便成為了南京城最熱的話題。
初時,茶寮酒肆間無不議論新法,言詞或喜或憂,或疑或諷。
不過現在這一話題,卻是已經被另外一個消息所取代。
廣袤南京城浸潤在梅雨初霽的濕潤空氣里。
燕國公第門前,卻已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朱漆大門上懸著八盞明角宮燈,即便在白晝也燃著喜慶的燭火。
整個公第的周遭,皆是身著赤甲,腰懸著雁翎刀的靖南軍近衛甲兵。
無數旗幡林立,萬千旌旗招展,將這座本該喜慶的府邸,幾乎變成了一座戒備森嚴的軍營。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整個燕國公第內被三千余名近衛騎兵師的甲兵所拱衛著。
從影到正堂,從曲折回廊到亭臺水榭,處處可見按刀而立的軍士。
公第門前,身著各色官袍的朝臣與身著靖南軍武官禮服的靖南軍將領絡繹不絕,幾乎將門前的青石板路堵得水泄不通。
賀禮堆積如山,從御賜的珍寶到各色綾羅綢緞、兵器甲仗,琳瑯滿目。
府內正廳、前院乃至廊下,都擺開了席面,觥籌交錯,人聲喧嘩,一派烈火烹油般的極盛景象。
然而,與府邸前院的喧囂鼎沸截然不同。
后院的書房區域,卻是一片肅靜。
數十名罩袍束帶的靖南軍甲兵守衛在書房之外的各個要道,冰冷的目光掃視著四周,將一切喧囂隔絕在外。
偌大的區域之內,沒有半個仆役存在。
這片區域內不見半個閑雜仆役,只有頭戴烏紗、身著緋青官袍的內務司官員步履匆匆,他們手中捧著文書,神色平靜,快速的行走在走廊之間。
書房內,門窗緊閉,惟有透過冰裂紋窗格的光線,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空氣里彌漫著墨香與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氣。
陳望身著赤色的蟒衣,坐在巨大的紫檀木書案之后。
赤色蟒袍上的金線云紋在明亮的光線之下流光四溢。
書案上,沒有賀帖,沒有禮單,唯有一幅詳盡的山川輿圖鋪陳開來,上面以朱筆勾勒出無數箭頭與駐防標記。
書房之中,代正霖、陳永福、高謙、李定國、孫啟運、黃蜚六將正襟危坐,臉上都是帶著笑容。
除此之外,還有原先一直在漢中府中的王云康、與常年在軍器局內主管炮廠的薄玨。
他們所有人的目光,此刻全都集中在陳望懷中的襁褓之中。
多年以來的擔憂,在此刻全都已是煙消云散,懸在心頭的巨石終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