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試的就是在站隊風波時,郎中被誣陷和反臣同謀,在錦衣衛趕到宅院前在書房里寫下自訴清白的訣別書的片段。
房間里有一個單獨的桌面,上面放著一張白紙和一支毛筆,還有硯臺,那里就是書桌。
垂下眼,略微活動了下手腕,穿著身簡單衣服的人抬腳走進鏡頭范圍內。
他原本隨意站著,走近書桌邊時姿態分明沒什么變化,卻顯得莫名緊繃了些。
像是背脊里繃了根線,線隨時會崩裂開一樣。
沒有皺眉,沒有常規性的用來表達緊張情緒的握緊手,緊張的氣氛就這么從放緩的腳步,過于松弛的隨著動作擺動的手中溢出。
高千站在房間一邊,這么看過去,原本交握在胸前的手頓住,一顆心緩緩放下。
難怪之前的導演會夸人說有天賦。
手底下經手過不少藝人,其中不乏試圖走演員路線的人,她這還是第一次真切體會到天賦這種東西的具象化。
房間里一片安靜,只有攝影機和桌上的筆記本運作的聲音。
有的人頂著一頭粉色頭發,穿著身常服,卻在說出話,拿起筆的那么瞬間,真隱約可見文人風骨。
這一段原本到這里就該結束,但原本該出聲的導演沒有出聲,攝影機也在繼續工作。高千看向站在桌邊的人,放下的心又瞬間懸起。
這種突發狀況太考驗一個人的心態。
但打過無數工遇到無數突發情況的粉毛其他暫且不提,心態是一等一的好。
沒有人出聲,也沒有暫停,他于是繼續低頭拿起筆,虛扶衣袖,垂眼安靜寫字。
他這一雙手指骨勻長,像是天生就該拿筆的手。
濃墨從白紙上暈過,在垂下的淡然的淺灰瞳孔里連成了筆走游龍的二個字
好了嗎
很有誠意,最后一個“嗎”還是寫的繁體。
“”
導演輕咳一聲,說“好了。”
周圍的人面上表情不變,桌底下的手捏了又捏,瘋狂忍住笑,嘴角上揚又壓下。
陳白于是放下了筆,站在原地稍稍活動了下手腕。
這一段結束,導演沒有給出任何評價,沒批評也沒夸,只沉吟了一下,說“試試另一個角色。”
“酒樓那一段就好。”他翻了下劇本,之后把劇本遞給一邊的助理,說,“麻煩幫忙搭個戲。”
陳白瞅了眼桌子后的人藏胡子下的嘴角,覺得這看著一本正經的導剛才好像跟周圍人一樣翹了下嘴。
注意到了,但貼心的粉毛并沒有指出。
被指派來搭戲的助理也不是第一次遇上臨時搭戲這種情況,多看了兩眼劇本,繞過桌子走上前。
他沒詞,就演一個酒樓的小廝,搬好一張椅子,往旁邊一站就好。
這邊搬椅子,粉毛去找附近的幸運觀眾借了不厚不薄的一份臺本,卷吧卷吧當成道具扇子。
導演說“準備好了就能直接開始。”
陳白笑了下,道了聲謝。
坐得近的人尊享好位,直對上淺灰瞳孔,耳朵一紅。
拿著卷起的臺本的人一轉身,抬腳向著助理的方向跨步上前。
這一轉身,原本笑著的人氣質就變了。
紈绔人設簡單,卻并不好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