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哪里
禪院直哉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眼皮沉重得根本睜不開,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叫囂疼痛。
他吃力地抬頭,面前只有無邊無際的猩紅,他站在血液匯聚的洋流之中一直往前走著,卻怎么走也走不到岸邊。
好重,在哪里,他要干什么來著
身體變得越來越沉,禪院直哉低頭,之間血水中伸出一雙猙獰的枯手,纏住他的腰。
“什么東西滾開”
禪院直哉青筋暴起,奮力去扯腰上的手臂,沒想到越纏越緊,勒得他幾乎窒息。
“少爺”
“直哉少爺”
手臂的主人慢慢浮出水面,面容消瘦,雙目只剩下兩個不斷滲血的窟窿,沖他哀嚎。
誰
禪院直哉覺得這張臉分外熟悉,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您已經把我忘了嗎”
“滾開啊”禪院直哉掙扎著,后背又突然被一只手抓住了,他向后望去,不知什么時候又出現一具骷髏,死死抱在他的身上。
一雙手,兩雙手身邊這樣的鬼東西越來越多,禪院直哉掙脫不開,慢慢被他們往血海深處拖去。
“少爺直哉少爺”
終于,在視線滑過某一張臉時,他只覺得大腦被什么擊中一般,認出了身邊這群人。
他們都是或多或少被自己打壓過的下人
什么一群低賤的下人,怎么敢
“滾開啊”
禪院直哉掙脫不開,身體越來越下沉,仿佛被掛上了沉重的鎖鏈,當血水漫過腰線,逐漸往胸口靠近時,他的內心才終于涌上一抹惶恐。
不,不,不能被拖下去
他驚慌地四處查看,企圖找到什么蘆葦稻草讓自己抓住,卻在看向岸邊時突然一頓。
女人背對著他,留著刺眼的火紅長發,穿著最傳統的和服,衣角邊上金絲秀得蓮花微微擺動,帶起了一片無暇流光。
“喂”顧不得去想對方是誰,禪院直哉沖岸邊的女人喊道“把我拉上去”
對方沒有回應,背脊挺得筆直。
禪院直哉拔高聲音“該死的女人,你沒聽到嗎”
對方的站姿不變,仿佛商場里的塑料假人,在這樣的場景下無端生出幾分詭異。
但禪院直哉顧不得了,他的身體越來越重,猩紅的血環繞在了胸前,留給他的時間所剩無幾。
禪院直哉咬牙,用了全身的力氣朝對方吼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快拉我上去”
可惜,是徒勞的吼叫。
女人靜默地站在那里,像是在嘲笑他的無能。
她不會來幫助自己,禪院直哉絕望地想。
如同被燭火芯最高溫的
地方灼燒,疼痛從胸口開始,一路蜿蜒過四肢,將他徹底吞噬。
血水漫過脖子,覆蓋雙眼,最終淹沒頭頂,留下一片沉寂。
“不要”
禪院直哉驚恐地睜眼,仿佛從高處摔落,失重感還未完全消退。
頭頂的天花板在眼前旋轉,他大口大口地喘氣,背后已經汗濕一片。
“怎么了,少爺”
聽到他的呼喊,立刻有侍從上前“您又做噩夢了嗎”
禪院直哉捂著心口,恍然發現一切都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