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同樣具有邊際效應。當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多一點,少一點,作用于人身上,其實不會有多大區別。
只是需要更多消化時間罷了。
邱海洋是第一個發現顧雨崢最近不對勁的,話比以前更少了,好像總在出神思考什么事,兩個人相約打球的頻率也越來越高,顧雨崢揮拍時倒像變了個人,生猛霸道,怎么看都是在泄憤。
“不打了不打了,肩膀疼,靠,今天考試涂答題卡胳膊都哆嗦。”邱海洋撂下球拍,“我回寢室再刷會兒題吧,明天考英語,我怕考砸了,我媽說了,要是這次分班考試進不去火箭班,她就要找學校申請讓我走讀,在學校旁邊租房子陪我一起住。”
學校周圍的小區基本都租給了一高學生和家長,尤其是高三生。盡管學校反復強調,寢室環境很好,更有學習的氛圍,但家長們總覺得孩子應該放在眼皮子底下照顧,起碼晚自習回去了,還能給孩子做頓夜宵吃。
“哎顧雨崢,你家住哪”
顧雨崢仰頭喝完一瓶礦泉水,將瓶子捏扁。
“走吧,回去了。”
沒有回答邱海洋的問題。
一周以后,分班考試成績公布。
六班一共四個人進了前三十,兩文兩理。
六班班主任有點驕傲,卻也沒有太過喜笑顏開,畢竟尖兒都被掐走了,對于平行班來說不算公平。
換班級,寢室自然也要跟著換,邱海洋和顧雨崢雙雙離開,因此要請原寢室的室友們吃個飯。
“你們吃什么”
“無所謂啊,挑貴的,反正你和顧雨錚請客。”
“行”邱海洋是險勝,這次物理卷難,他憑著擅長學科的優勢堪堪擠進前三十,這也意味著不必被老媽強行“圈禁”,高興得腳步都輕快了,“走吧,二樓。”
學校附近新開的漢堡店,樓上更安靜。顧雨崢一邊跟著室友上樓,一邊低頭打字,明知樓穎不會回他,但還是發去了信息,告訴樓穎自己今晚晚點回家。
“聽說火箭班的課程進度會比平行班快。”有人討論起聽來的傳言,“據說高二前兩個月之內就會把課程全上完,之后的一年半時間都是高考總復習。”
“差不多吧。”
“那也太累了,天天都是高壓。”
“那也沒辦法,我還是覺得咱們比文科班好一點,你看那些學文的,背題都背傻了,這三年光是用完的筆芯都比咱們多一倍吧”邱海洋發覺顧雨崢落在了后面,于是回頭,“我說,你也傻了啊給誰發消息”
二樓人少。顧雨崢將手機放回口袋,抬頭的片刻,看見正對樓梯口的四人座位。
還有座位上那個孤零零的人。
于是目光停駐,腳步也不再往前了。
夏蔚前段時間生病,半個月沒來學校,他是知道的。
一開始只是疑惑,從十二班后門經過時瞧不見站在窗邊吹風的那個背影了。一天,兩天,三天,一連三天沒瞧見,他實在忍不住,隨便攔了個人問“同學你好,請問夏蔚在教室嗎”
“夏蔚請病假了。”
男生面色沉下來“她怎么了嚴重嗎”
“哦,不嚴重,聽說是水痘。”
顧雨崢沉吟片刻,隱約有些模糊的記憶,好像自己讀小學時得過水痘,會發燒,會有皮膚癥狀,那滋味確實不好受。
希望她快些好起來。
他依舊每天都會路過十二班,照例每天都往教室內望去一眼,再次看到夏蔚,就已經是分班考試前夕了。
這次在班級后門停駐的時間稍稍多了那么幾秒,顧雨崢想親眼確認夏蔚已經康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