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夏蔚看上去狀態挺不錯,只是臉上多了幾顆未消的痘痕而已,她和同桌女生有說有笑,亂糟糟的大課間,笑聲很亮。
顧雨崢也跟著笑了笑,完全無意識地。
既然已經痊愈了,那現在
隔著幾步遠,顧雨崢看著坐在漢堡店里低著頭的夏蔚。
她面前擺著紛亂無章的卷子和答題卡,裝著雜物的餐盤被推到了一邊,女孩用手遮住了額角,從他的角度,完全瞧不見她的表情,她的臉。
這是一個自我防御的姿勢。
她在難過,說不定還在哭,但礙于公共場合,只能用這種方式擋住眼淚。
這個忽然蹦出的猜測讓顧雨崢心中一緊,好像心跳都停了半拍,未嘗感情的少年哪知女孩子眼淚的殺傷力,不必親眼所見,只需想象她紅著的眼,他就莫名慌得厲害。
夏蔚也會哭。
她為什么會哭
能讓她一個人在周末躲在角落掉眼淚,必定是非常非常嚴重的事。
顧雨崢壓住這種令人飄忽的慌張,片刻冷靜后,只有一個答案因為這次的考試成績。
他看過學年榜了,當然也找過夏蔚的名字。夏蔚考得還是很好,雖然名次稍稍掉了一些,但缺課半個月,還要忍受生病,能取到這樣的成績,顧雨崢捫心自問,他未必可以。
夏蔚一只手擋著臉,另一只手在不自覺捻答題卡,紙角都被捻皺了。
她不想被這么多人看到她在哭。
顧雨崢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此時此刻又該做些什么,但起碼,要尊重她的自尊心。
于是。
“下樓吧。有點冷。”他和邱海洋提議。
每個人處理悲傷情緒的方式不同,顧雨崢的方式是把自己扔進題海,或是去網球場發泄。
夏蔚的方式是哭一場。
顧雨崢覺得這也很合理,就好像身體在排毒,哭過了,許多事情就可以掀過去。他從不認為火箭班就比平行班高貴,這只是學校的安排,但既然夏蔚在意,他就想盡自己所能,幫幫忙。
“除了分班考試,還有沒有什么方式能進火箭班”他問邱海洋。
邱海洋是班長,學校的這些規則他最清楚“也有啊,高二這一年,連續三次大考都進學年前十,高三就可以去火箭班。”
說完又補充“不過沒必要,因為都高三了,誰愿意進一個陌生的環境啊還要花時間認識新同學,新老師,太不劃算了。”
“榮城一高的平行班也不是沒出過清北生,太著相就是犯傻了。”邱海洋說,“而且火箭班的氛圍怎么說呢,大家都比較極端,傳說那怨氣比地府還重,自愿退出火箭班的也大有人在。我打算在火箭班待幾個月試試,如果壓力太大,我就主動退出。”
嗯,對。
顧雨崢想,可以這樣安慰夏蔚。
之前他計劃要挑一個合適的機會,合適的時間點,主動認識她,今天好像就是一個好時機。
他從沒有這樣認真嚴謹地措辭過,他想要告訴夏蔚,一次考試不能代表所有,更不是一錘定音,這只是一個太過微不足道的戰斗了,她執那樣鋒利的刀槍,以后自有更大的戰場要赴。
如果如果她希望有人和她一起戰斗,那他也愿意放棄這個火箭班的資格。
不是沖動,他只是想向她證明,這沒什么大不了。
年輕的心總是廣闊,能裝下曠遠天地,山川湖海,所有事情跳出來看,其實都沒什么大不了。
日光一點點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