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未曾來得及開口說話,廂房的槅門便被人推開,盛枝意從門內緩緩行出。
她生的艷美多姿,似是天邊流淌著的赤金晚霞,今日晨曦一照,將她身上綢緞的光輝都照的流光溢彩,她自廂房內行出來,掃了一眼給她行禮的兄妹后淺淺頷首、直接行向府門前。
她宴請的客人該到了。
顧婉玉和顧乘風跟在盛枝意身后,穿過朱色回廊,行過覆雪湖畔,一路去了顧府門前。
顧府朱門大開,門口擺著兩座石獅子,丫鬟早早將地面灑掃干凈,寬闊的府門前也停滿了各個府門的車,之前來參加過一次盛宴的夫人們今日又來了一次。
瞧見盛枝意與這些夫人們寒暄,顧婉玉心底里松了一口氣。
雖然盛枝意處處怠慢她,但是來的客還是夠多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到底還是顧府的三姑娘,就算是被顧小小打壓,這些客人看在顧府的面子上也不會多低看她。
在顧府內她過得不怎么好,但是出了顧府的門,她未必會落到受貴女圈排擠的地步。
而此時,盛枝意已經將府門前的夫人們都引入府內了。
擺宴的地方還在花園內,第二次來,夫人們都輕車熟路,一切都仿著顧小小的流程來。
顧小小今日也沒到場,她心里還記著顧婉玉陷害她的仇,也不愿意跟顧婉玉去相看兩厭這本是很失禮的,尋常高門家的姑娘,縱然是彼此關系不好,在外面也要擺出來一副“闔府歡樂”的模樣,在大戶人家,體面和名聲比命都重要。
許多門戶鬧到了兒媳給婆母下毒的事都不敢張揚出去,下面的小輩更是備受規矩束縛,所以顧小小一開始也準備忍著來參加顧婉玉的及笄宴的,但盛枝意卻叫她不必在意這些,還給了她不少銀兩,叫她當日出去尋幾個閨中密友出去吃茶聽書。
京中多茶肆,多書齋,各種好玩兒的東西數都數不完,時下還時興一些斗雞斗狗的玩兒法,尋常大戶人家的孩子一頭扎進去都出不來,顧小小得了銀子,歡天喜地領著一幫閨友們出去玩兒了,根本沒出席。
所以今日這及笄宴中,只有顧婉玉一個姑娘備受矚目。
顧婉玉舒坦了不少顧小小不想看見她,她也不想看見顧小小呢。
等宴席開始后,顧婉玉終于又享受到了被簇擁的感覺,她同不少貴女們重新搭上了話,雖說她們心底里不一定還如往常那般高看她,但面上能假做些許,那就足夠了。
她可不是顧小小那種空無大腦、沒有見識的泥腿子,只要給她一個機會,她就能重新站起來。
彼時花園內一片熱鬧,梅枝堆砌間,人影鬢香,立在人群中的靜婉姑娘微微昂起來一絲笑,像是最無害的菟絲花,柔柔弱弱的在每個人身上纏上她的絲線。
就算是母親不疼愛她,她也會是最好的。
彼時,人群中,顧云亭正在和一眾同僚們飲酒。
言談間,同僚們都頗為艷羨他。
“顧大人家風端正。”同僚們道“有個肯給外女辦及笄宴的夫人,當真是家門之幸事。”
“聽聞顧大人近日又要高升了。”旁的同僚嘆息道“不知我何時有那個命。”
頓了頓,還有人問“對了,最近那水沉香木好似大漲啊,聽聞顧大人前些日子購置了一筆,這當是大賺啊”
顧云亭心底里也微有些得意。
顧婉玉雖然面上不是他親女,但誰都不知道,他升官一事,只等著此次京察后,他岳丈來提拔,而水沉香木,也是他消息來得快,下手的早這消息是前段時間一個朋友放給他的,他只花了兩萬兩銀子去買,但現在,已經漲到兩萬五千兩了,再漲幾個月,說不準要漲到三萬兩去。
等到他有了銀錢,便不必再事事恭順著盛枝意,他這彎了十幾年的腰,總算能硬氣一些了。
一念至此,顧云亭便想起了柳惜娘,忍不住在四周左右環顧。
他也知道柳惜娘想進顧府的門,想光明正大做他的女人,他若是日后能拜相,坐到盛父同等的位置上,興許就能將柳惜娘抬出來,給她一個身份了。
柳惜娘去哪兒了呢一會兒婉玉便要登臺獻藝了,這時候,柳惜娘怎么還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