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春光明媚。
明明是個晴朗的好春日,陸書衍卻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冷意,捏著他肩膀的手仿若要將他給捏碎般,只輕輕一帶,他便原地轉了個圈背過了床榻的方向。
他想要在心儀之人面前表現的好一點,從里到外都是精心打扮過的,方才二人的相處也還算融洽。
沒成想會有突如其來的襲擊,他只是個讀書人,不擅弓馬,一聲抑制不住的低吟漏出了嘴角。
嘶。
陸書衍下意識地抬頭,對上了那雙漆黑陰冷的眼眸。
他是家中幼子,即便早年陸家不曾得勢,也是富養著長大,最怕的不過是父親嚴肅時板起的臉。
可眼前這人瞧著與他年歲相當,那眼中的殺意,與一股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令他除了身體的傷痛外,還有止不住的渾身戰栗。
陸書衍心下一驚,他,是誰
為何會出現在姜幼宜的臥房之中,還如此強勢地將他制住。
心中所想,便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是何人”
沈玨回屋去補眠,可一閉上眼,浮現出的皆是小姑娘的柔軟,一翻身,鼻息間皆是那淡淡的幽香。
根本就睡不著。
他氣姜幼宜都是這個年歲的人了,半點不知避諱,又惱自己竟會被個小姑娘亂了心神。
他最是清楚小姑娘的性子,愛粘人,離不得人半步,起先是母親,而后是盧媽媽、云水,之后又換成了他。
她對他是依賴與離不開,但就像云水一樣,只要有個人出現在她身邊,能夠陪著她護著她,告訴她接下去要做什么,那這個人是誰都可以。
他早晚都要走的,還不如早些讓她習慣另一個人的陪伴,至于那個人是禾月又或是誰都可以。
皆與他無關。
可午晌剛過,才來過的禾月去而復返,試探性地敲了敲房門。
“阿玉,你醒了嗎”
他攤開紙張研墨落筆,對外面的聲音視若無睹。
“看來是還沒醒,姑娘屋里來了個客人,盧媽媽去前頭了,怎么偏生這個時候連個做主的人都沒有。”
客人
沈玨繼續落筆自如,他每日都會和長林等人通信,需得將他此番部署交到桑榆將軍等人手中。
禾月性子懶,腦子轉的也慢,平時除了姑娘,她也不大愛與人說話,沒什么關系特別好的,這會實在是覺得不妥了,才來找沈玨。
見沒有人回應,就撓了撓腦袋,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應當是我多心了吧,雖說來的是個陌生的郎君,但人瞧著很是端正有禮,還備了好些禮呢,就是單獨要與姑娘說話,讓人覺得怪怪的”
她的話還未說完,那個緊閉的小門竟猛地從里打開了。
耳房逼仄,只有一扇窗,即便是白天也顯得昏暗,而站在那的高大身影,仿若與這陰暗融為一體,看上去格外陰戾可怖。
“再說一遍。”
禾月被他周身的戾氣所震懾,喃喃地啊了一聲,被他橫了一眼,立即回過神來將那少年的事,仔細道了一遍。
末了還加了句“我觀姑娘似乎對那郎君也頗有好感,又是端凳子端點心的,也不知是何來歷”
院中的下人都愛說道主家的私話,禾月平日是懶得與人說,不代表她不好奇,難得抓著個人能說,就叭叭叭地停不下來。
不想對方卻直直地盯著她,那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讓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