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韶華調息了一下,終于鎮定下來,那場山洪之下,讓爹斷了腿,若是當真來不及如今徐家也遠非此前貧寒,必不會讓爹如書中那般,瘸了一條腿。
徐易平最是聽徐韶華的話,從當初他親眼目睹自己這個二弟不過數月時間,便抓到了許青云的把柄,為爹出氣時,他便知道自己應該聽誰的,怎么做。
這會兒,兄弟二人商量好此事后,徐易平直接去租了一輛馬車,朝瑞陽縣而去。
徐韶華則負手站在城門口,靜靜的看著徐易平的背影徹底消失,直至看不到,這才轉身朝小院而去。
等徐韶華回去的時候,眾人都不曾歸來,整個小院安靜極了,看來今日的雜文與這場大雨怕是要將考生們留到最后一刻了。
果然,等到天黑下來,眾考生這才紛紛安靜沉默的從貢院里走了出來,只是這次眾人的情緒實在低落。
哪怕是胡氏兄弟二人都面有難色,無他那道律法題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不是未曾有人想過孝期不嫁娶的律條,可即便如此,那浣紗女到底傷人致死,一個斬立決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的。
可是,看那題目,浣紗女又實在是無妄之災,這讓他們如何能寫下當斬二字
不過,今日天色已晚,眾人實在無力多談,索性等明日公布名次了。
與此同時,貢院之內,數座值房的燈亮了起來。
今日只有三百篇考卷,是以只有五名吏員連夜批閱,每人可薦二十篇佳作,共計百人。
而其中最上面三篇便是他們認為最優之人。
只不過,今年上面臨時變動了一部分考題,便是他們這些吏員都要斟酌細思。
其中,最讓他們難以決斷的便是那道判律題,如今連都察院的大人都一時無法決斷,他們能做的也只能憑自己一己好惡了。
不過,大部分學子對于律條并不熟悉,在這道題上皆是答非所問,是以等到后面吏員們索性決定只要暫時
能看過眼,開卷后再按字跡評判即是。
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聽的不少人只覺得昏昏欲睡,唯有油燈發出的幾聲“嗶剝”聲能讓他們醒一醒神。
這幾日考生不好過,他們這些判卷亦是不好過
這會兒,王吏揉了揉眼睛,從糊名的考卷中隨意拿起一份,提起紅筆,一字一句的看過去。
首題,正確。
第二題,正確。
這讓王吏終于打兒精神,兩題連對者,他手里這六十篇考卷中,也有三兩位,只不過那第三題heihei便有些不盡如人意了。
若是實在不行,他這邊兒便只能等開卷后以字而論排名了。
王吏一面想著,一面看了下去,可看著看著,他便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還能這么判
孝期子女不嫁娶,依律浣紗女與秀才無婚姻關系,便是在衙門里,只怕那納妾書也批不下來dashdash要是真批下來,那批復的官員都要吃掛落
是以,這謀殺親夫之死罪暫不成立。
不過,這后面的強搶民女heihei
王吏捋了捋胡子,除非有那女子的長輩可以當庭作證,其并未有嫁娶之心,才可判定。
但,這篇判詞中所羅列的律條樁樁有處可查,且表面意思亦是差不離,若是都察院能定下這最關鍵的強搶民女v”,這考生最后所言的通律也未嘗不可。
雖然這判詞中還是有些許青澀之處,可其只憑寥寥數語的案件簡述,便能寫到這一步,已是其中佼佼者。
隨后,王吏仔細看了一遍后,最終慎之又慎的將那份答卷放在了上首。
不知過了多久,隨著最后一篇考卷批完,五人飛快將其呈給袁容,而袁容也已經等候多時。
只不過,今日袁容一連看了三人選中的三篇上佳,仍覺得有些瑕疵,眉頭一直未曾舒展開過。
隨后,他拿起下一篇首位答卷,一字一字的看了過去,等看到其雖然律條并不清晰,可卻以孝入題,倒是將那浣紗女寫成了一個為孝道而舍身取義之人。
此判詞勝在角度新奇,雖還未讓袁容滿意,但袁容卻已經將其放在了自己的右手下。
如無意外,這篇考卷將會是本次頭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