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且安坐即是,陳壯士,你可否細說一二”
陳力卻抱著酒壇子擺了擺手
“這件事主子藏的深,連看過的密信都燒了,我只是依令辦事而已。”
“雁過留痕,不知陳壯士當時尋的是何人”
“都是些江湖人士罷了,他們手上沾的血,只怕連他們自己都不記得是誰了吧”
“哦江湖朝廷素來井水不犯河水,他們難道不知對科舉學子出手會如何嗎”
“若不是那些人提前得了消息收手,此事只怕先帝也
無從得知”
陳力這話一出,馬清一拳砸在一旁的柱子上,鮮血直流,可他卻一聲不吭。
那些學子之中,有曾經與他一通游學的至交好友。
他們曾以那樣慘烈的方式,飛蛾撲火般為自己尋找公正,可卻又是在這樣狠毒的謀算之中,以鮮血鋪就前路,這才,這才贏得了艱難的勝利。
可他們本不必如此艱難
之后的陳力抱著酒壇子,一字一句的說著陳舍禮曾經做下的種種惡事,插手科舉舞弊大案、貪墨賑災銀、攔截殺害上京告御狀的災民太多太多,一壇子酒喝完了,陳力也不曾說完。
可沒了酒,陳力卻不愿意再開口了,于沉立刻急急道
“快上酒啊”
獄卒一愣,立刻又上了一壇子酒,陳力這一開口,便說到了天亮。
可等陳力說完,馬清和于沉已經徹底麻木了,他們從未想過會有人如此喪盡天良
“罄竹難書。罄竹難書啊”
馬清霍的站起身,急急朝大牢外沖去,他要向圣上寫密信
于沉看了陳力一眼,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忙追了出去。
而大牢里的徐韶華卻沒有動,他拍了拍手,便見隔壁牢房走來一個人,這是本縣的商秀才,也是縣衙的新任師爺。
“徐學子您看這供詞如何”
徐韶華抬眼一一看過,確定沒有疏漏后,這才看向陳力
“請陳壯士畫押吧。”
陳力抱著酒壇子,仿佛要睡著了,徐韶華抿了抿唇,低低道
“怎么,陳壯士有赴死之氣度,如今這么兩壇兌了水的酒便讓陳壯士醉倒不成”
陳力身子一震,緩緩抬起頭,他定定的盯著徐韶華,像是要將徐韶華的容貌刻在腦海里。
徐韶華不躲不避,只靜靜的看著陳力,不多時,陳力終于坐直了身子,他在供詞上潦草的寫上了自己的名姓,又按了手心。
隨后,陳力看向徐韶華
“你是個聰明的,你可知你此番要與何人為敵”
“自然知道。”
徐韶華回視他,語氣堅定,陳力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種荒謬之感
“何至于此”
“因為,許青云。”
徐韶華說完,便起身離去,陳力愣愣的坐在原地,心頭的荒謬之感不減反增。
許,許青云
這么一個被踢出京城權利中心的東西,哪里值得
而等徐韶華出了大牢后,外面一陣煙熏火燎的氣味,徐韶華隨意拉了一個衙役,才得知這是馬清的吩咐。
隨后,立刻有衙役來引著徐韶華朝書房走去,而里面馬清正和于沉議事。
“徐學子來了”
馬清今日臉上已經沒有了這些日子的輕松,甚至多了幾分悲色,徐韶華見狀,也不由沉聲道
“馬大人,節哀。方才多有怠慢,還請馬大人見諒。”
馬清擺了擺手
“是我不如徐學子思慮周全,酒入愁腸,自有萬言。不過,此事事關重大,為了徐學子的安危,這段日子,徐學子依舊留在縣衙吧。”
“是。”
徐韶華拱手應下,馬清這才看著窗外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