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此生最大的噩夢。
“我爹他前半生過的辛苦,本一個文弱書生,卻磕磕絆絆靠著種地將我和大哥養大,如今我爹既無心科舉,我也不愿逼迫,只盼往后余生,他老人家能順心順意,平安喜樂。”
徐韶華這話,讓馬清也不由一陣沉默,傷害已經造成,如今更已經過了多年,已是無法彌補,他方才所言屬實淺薄了。
“不過。”
徐韶華頓了頓,看向馬清拱手一禮
“我爹他老人家雖然無心科舉,可是那些曾被許青云強留下來的瑞陽學子或許不是。
學生在此,懇請馬大人能奏秉圣上,查明此事,重新給那些不曾為虎作倀的學子一個機會。”
徐韶華這話一出,馬清不由表情一肅,他定定的看著徐韶華,半晌,竟是直直沖著徐韶華行了一禮
“小郎君高義,某心拜服”
小郎君方才那話,便是在替那些學子重新求一個干凈清白的身份,縱使當初那些學子遭受了無妄之災,可他們被許青云豢養起來也是事實,誰又能知道他們可曾借著許青云做過什么惡
可若是此事由圣上下旨查明,那么,清白者終將得復清白,他日不拘科舉入仕亦或是旁的,有圣上背書,將無人刁難
徐韶華卻是眼神復雜
“學生只是,不想看到這世上有人踽踽獨行,卻要獨面萬千風刀霜劍。”
徐韶華話音落下,便聽到一陣腳步聲,他回身看去,只見一群青年皆通紅著眼,看著他。
而那為首的青年,一身著玄衣,眉目清俊,他深吸一口氣,上前一禮
“吾等叩謝恩人”
隨后,霍元遠竟是率著一眾青年,沖著徐韶華跪了下來,徐韶華面色微變
“諸位何至于此快快請起”
徐韶華隨后
,直接彎腰將霍元遠扶了起來,霍元遠本想再拜,可卻無論如何也拜不下去,眼中頓時閃過驚訝之色,隨后也只好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
“面如皎月,貌勝潘衛,徐小郎君,霍某等謝過您仗義執言”
一群青年沖著遠比他們年少的少年又復行拱手禮,整齊劃一,可卻分外虔誠,徐韶華微微一怔,這才道
“諸君莫要如此,我想,以諸君之能,即便沒有我,遲早也會脫離許青云的魔爪。”
“可若無徐小郎君在外替許青云揚名我等此生無望”
在京城時,他們這些人尚不能得自由來為自己伸張冤屈,待許青云被貶霖陽,明明知道自己的親人不過一府之隔,可他們仍然只能強自按耐思念
甚至,因為此地遠離京城,如無意外,他們這輩子也尋不到做主之人,可誰能想到,峰回路轉,柳暗花明不過一年之期罷了。
霍元遠眼圈微微泛紅,他輕輕道
“況且,也只有徐小郎君這般聰慧,才能看得懂我贈給您的密信。”
“密信”
馬清一路跟著徐韶華倒是不曾見過什么密信,徐韶華低低道
“是乞兒。”
“那構造圖嗎本官倒是未曾看出那構造圖的秘密。”
馬清撫了撫須,看向徐韶華,徐韶華隨后道
“想必,從諸君知道張瑞反水之時,便已經開始籌謀了吧”
許青云縱使心里對這些硬搶來的幕僚懷有戒備,可隨著時移事易,他總有松懈的時候。
霍元遠點了點頭,眼神復雜的看了徐韶華一眼
“若無徐小郎君,不日我們會拼死逃出,去京中告御狀。”
霍元遠說的輕松,可是語氣卻帶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堅決,徐韶華聞言,微微一笑
“那么,我很慶幸。能夠讓諸君這樣的寧折不彎的忠義之士,未曾殞命。”
徐韶華這話一出,青年們不由沉默了一下,人群中,有人抹了把淚,帶著哭腔道
“我們在許府這么多年,還能擔得起忠義二字嗎”
他日,世人若是知道他們與許賊麾下生存多年,又該如何看他們